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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顶楼的告白

2010年10月16日，阴。

潮湿的房间里弥漫着酒精的气息，他有些惆怅地靠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黄昏般朦胧的灯光映衬着他凹陷的脸颊，他似乎是病了，双臂的肌肉渐渐萎缩，瘦削的身子上布满伤疤，甚至可以看到凸出的骨头，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空气静谧得令人窒息。

颈上的红绳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光芒，他轻轻地捧起银锁，摩挲着三颗剔透的黑曜石，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个接着一个泯灭了光芒，双眼空空，却无动于衷。

你为什么要让他回来。

他意味深长地叹了叹气，闭上了疲惫的双眼，眼角落下一滴苦涩的泪。

过了良久，他穿上了床上那件黑色的骷髅装，套上一件铆钉的黑夹克，取出一双鞋底很厚的皮鞋，从抽屉里取出一支崭新的针管，和一封白色的信函，工整地放入夹克内层的衣兜里，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时间到了，准备上路吧。

熟悉的校园里，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树林葱绿好似从前，街边肉包的口味勾起了脑海深处的回忆。

不知道是不是王初尧的幻觉，他看着面前大片空白的试卷，只觉得整间教室里都洋溢着一股恶臭的血腥味，窗外掠过的飞鸟也像是麦田里罪恶的乌鸦。

“好了，时间到了，大家不要写了，把试卷都交上来。”铃声敲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教师站在讲台上，打开一个卡其色的文件袋，提醒几个趁机低声交流的学生。

“算了，就这样吧。”王初尧叹了叹气，在括号里随机写上了一个选项，将勉强及格的试卷交了上去。

“尧尧。”何苏澈拎着书包，将王初尧拉到教室后门窗户边上，颇为谨慎地说道，“他今天怎么没有来？”

“不知道。”王初尧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苦闷地看向讲台，左萧云的缺席让他有些意外，“苏澈，一切还是按照计划来。”

“好，我知道了。”何苏澈点了点头，推了推眼镜，有些担忧地看着王初尧，“尧尧，你要小心……”

“嗯……”

“苏澈，拜托你了。”

微弱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映衬着浅蓝色的窗花，习习冷气在桌面的文件上方萦绕，左萧云双眼无神地从抽屉里取出相机，枯瘦的双手拆开粉色的心形铁盒，捻起一块黑巧，轻轻咬下去，渗出微甜的酒心。

“初一，初一……”翻过相机里一张又一张少年的照片，他的神情渐渐有些偏执，嘴角不经意地泛起笑意，不停地唤着少年的乳名，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双眼有些发红，脸颊微微抽搐，发出几声低沉的怒吼，然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攥着胸前发烫的银锁，落下一滴血红的泪，最终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未时已到，告别的终章。

“军厂路23号……”王初尧应邀来到了这里，眼前的一切都如无数个魂牵梦萦的回忆一样，熟悉的恐惧感侵蚀着他的内心。

狭长的军厂路一片昏暗，路灯一闪一闪，像是许久没有维修过了，高高的围墙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街边的门户紧闭着大门，门上积了几厘米厚的灰。王初尧看了看手机，不知不觉已经走入了没有信号的区域，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格外急促。

“我和你呀，存在一种危险关系……”模糊的黑暗中，沉闷的歌声渐渐飘来，一个男人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王初尧顿时有些紧张，心里一股寒意。

“来，到这儿来。”男人笑着招了招手，渐渐融在了黑暗中。

没错，就是他。王初尧肯定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时间犹豫，急忙追了上去。

“砰——”四周漆黑一片，男人挥举着木棍，猛地砸在王初尧的后脑勺，尽管有所防备，王初尧还是晕了过去，磕破了头皮，趴倒在地。

“对不起……”男人将王初尧扛在肩上，戴上黑色的手套，朝更深处的黑暗走去。

“噩梦很快就会结束了……”

王初尧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空已经彻底地沉下来了，四周都挂上了朦胧的夜色，连星光也看不见了。

“唔……”王初尧微微皱了皱眉，渐渐恢复了意识，四周只有一些废弃的钢筋和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身上完好无损，并没有什么异样。

“呼……”正当王初尧有些纳闷的时候，一股清风吹过，撩拨着点点星火，眼前顿时一片光亮，温暖如春。

一支支蜡烛紧凑地摆成一个环形，红色的玉柱上顶着一个羊角辫，火光渐渐吞没蜡烛的身躯，滴落下一串串热忱的眼泪，在烈火中获得永生，在痛苦中绽放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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