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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出一支烟叼进嘴里,挪来挪去,却怎么也不像个样子。
「我什么都知道,知道你是怎么从一个承欢男人身下的下九流,到邂逅了唐清和。又是怎么被他一手调教成后来的模样,国文、唱曲、打枪、房事,无一不通。」
「我知道他给你改名,他说扶桑木同根偶生,相互扶持生长,而如今这乱世,谁和谁都难两厢搀扶。所以,后来他也顺理成章尊崇父母之命,远渡重洋,与你离散。我都知道,全部,我都知道……」
我突然感觉自己赤裸了,浑身的衣服被撕碎,就这样一丝不挂地站在她面前。
原来,我一直以为的隐藏,在蔡绵绵面前是如此昭然若揭。
是,她说的没错,我是沈扶桑,一个烂泥一样堕落的女人,却被唐清和捧上了天堂。
「为什么不揭穿我?」
「有必要吗?揭穿你做什么,让清川看看,我也就是个替身,是他哥眼中一文不值的女人?」
蔡绵绵抬起头,她不伦不类地叼着烟,故意装出熟稔懒散,开口却是三分孤傲,七分乞求,「沈小姐,你瞧,我这样看上去,和你像吗?」
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又继续问我:「我觉得我和他信件里写的那些你已经别无二致了,可为什么,直到死,清和也没好好瞧过我?」
19
蔡绵绵口中,她一生最恨两个人。
其一是沈扶桑,一个命原比蒲草还贱的女人,为了活命承欢他人身下,却占了她丈夫的心。
其二便是她爹,她爹蔡老板无视她与唐清川的感情,只为长子可以袭承军阀之位,逼迫她嫁给唐清和,做心上人的嫂嫂。
「那会儿,多少名门望族,上赶着要嫁给清和。可他只看了一眼那些照片画像,便选了我。」蔡绵绵苦笑着问我,「你说,这是为何,沈小姐?」
我哽住了,说了什么都是在彼此伤害。
她羡我,我何尝不羡她,纵然短暂,但到底,她才是唐清和的妻子。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违逆过父亲。嫁给清和之后,我随他去了日本,逼自己忘记清川,对他完完全全敞开心扉。可无论怎么百般讨好,他也只有醉酒后才会看看我的脸。那一晚,他嘴里不断叫着扶桑,才和我有了郁儿……」
蔡绵绵的泪珠儿一串串地往下滚,人原是有这么多眼泪的,怎么流都流不完。
「我能做什么呢?除了截下他寄回来的,收件人是沈扶桑的信,学着他描述的扶桑,一点一点地模仿,沈小姐,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
她突然抬起头,弯起微微搐着的嘴角,「所以,我恨你,想拿枪崩了你,我真的错了吗,真的十恶不赦吗?你尝过那种滋味没有,被当作一个替身……」
很不巧,我点点头:「我尝过,真的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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