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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是你
重殷还没能等到重一一声“大爷”，那些杀手就已袭来，夜幕之下刀兵相接的清脆声响不断在四方回荡，各色灵光接连闪烁，不断有人靠近然后倒下，血腥味重到连暴雨都冲刷不干净，浮在空中成了血雾。
重一用从一个杀手手中夺过来的刀勉力支撑身体，额前冷汗被雨冲走又冒出，胸膛起伏不定，一身华贵长袍也被割得褴褛，但他眼神仍是冷戾的，周身浴血，煞气弥漫，宛如地狱魔神降临人世，一时倒慑得这群人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转而开始攻击看上去人事不省的重殷。
重殷被迫成为软柿子，但也没办法，谁叫自己真的没有余力了呢。
他以一个狼狈的姿势在地上滚两圈，凭本能避开劈过来的一刀，当第二刀朝他背部砍来时，腰上的积石玉亮起一阵微弱的白光。
预料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甚至四下都变得寂静，他捂住要害处静了好一会儿，最后被重一一把揪住领子质问：
“是南明离火，你和那疯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重殷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一只手揪起，抬眼便见数团冲天的朱色烈焰如张扬的花朵一般在那群杀手的尸体上发芽盛放，顷刻便将其焚成飞灰。火光太过炽烈耀眼，雨幕不能浇熄，反而被其烧成蒸腾白雾，一时让重殷被冷雨浇凉的身体有些许回暖。
迟钝的脑子反应了好半天才理解重一口中的“那疯子”是指叶沉戈，他皱了皱眉，对这称呼本能不喜，抬手拍想去拍重一脑袋，奈何手上没个准头，拍中了脸，振振有词：
“放尊重点，他是你大爷！”
“你！”
拍在他脸上的力气就跟挠痒痒似的，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重一看着被自己拎住后半死不活却仍梗着脖子横得不行的重殷，直觉自己若是现在还他一下能将人拍死，有气儿没地撒，片刻后决定不和这个不清醒的人计较，眸色一时转深，再问，
“叶沉戈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身上为何会有南明离火，你是重殷吗？”
在人神智最不清醒时问问题，往往能得出最真实的答案。
重殷没有注意到，那只揪他衣领的手缓缓上移，落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稍露出一点异样神情或点一点头，它就会毫不留情掐断自己的脖子。
然而重殷却“呜”地一声哀嚎，满脸深沉苦色，捂住了脸，悲痛道：
“叶沉戈啊，枉我那么喜欢他，他却把我当替身……”
“替身？”重一掐他脖子的手稍微松懈，目光落在那张和记忆中某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心头隐约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测，“好兄弟也能替……”
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听重殷又道：
“他还想当我爹……”
“当爹？”
难道叶沉戈不是拿重殷当兄弟？
重一心头一跳，掐脖子的手都吓掉了，脑子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反复切换，无比精彩，大声道，“这种事就不必说出来！”
叶沉戈虽疯，但重一直到现在都没怀疑过他的人品，想不到他私下里竟抱着那样的想法，还找替身，玩得这么花？
重一只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极大冲击，一时看重殷的眼神也不对味起来。
重殷被他吼得耳朵直嗡嗡，直觉自己受了委屈，本能地以更大声音回吼，
“吼我干什么，有本事吼他啊，这种事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重一才要发作，就见巷口不知何时出现一撑伞独立的朱色身影，雨雾蒸腾之间看不清那人面貌，但匆匆一瞥便觉其周身气质凛然不可侵犯，恍若云雾中的神仙。
少有人能将热烈庄重的朱色穿出这般清绝出尘之感，重一一眼就认出这是昨日烧了他别院的罪魁祸首，叶沉戈。
但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下一秒叶沉戈广袖一扬，原本被重一揪住的重殷就被灵力牵引到他怀中。他也不嫌这小落汤鸡寒碜，任其搜寻温暖般在他怀中乱蹭，让有洁癖的重一别开眼不忍直视。
但一低头看到自己同样狼狈湿透的模样，脸色更为难看。
叶沉戈一手撑伞，一手揽住怀中之人，无视重一看他的古怪目光，仿佛重一根本不存在一般。
然而下一秒，却见他念出一段昏睡咒，重一无力抵抗，便昏迷过去。
叶沉戈干脆利落地弃伞，开出结界将雨幕隔绝，一手揽住重殷给他输灵力一手掏出方帕去擦他脸上的水渍血渍，柔声问：
“阿殷，你可还好？”
重殷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眯着眼似好半晌才看清他的脸，又不敢相信般伸手捏了两把，埋头用鼻尖嗅叶沉戈身上好闻的沉香气息，做完这一切后，才随口感叹：
“又是幻象吗，这次做得还挺逼真。”
叶沉戈却蹙眉，察觉重殷此刻状态不对，语气中不无担忧问：
“什么幻象，阿殷你究竟怎么……”
话未说完，便被唇上柔软的触感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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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殷不知哪来的力气，抬手勾住叶沉戈的脖子，自己则踮起脚，闭目吻上了叶沉戈的唇。
这或许也不能算一个吻，苍白到不含一丝色气，只一触便立马分开，却又好像带着珍而重之的温柔，让叶沉戈疑心这只是一场短暂的梦。一时间，天地，风雨悉数失去声音和颜色，只有眼前之人鲜活无比，在他眼里拥有最绚丽的色彩。
叶沉戈慢慢瞪大双眼，金瞳中流转的光彩却像被点亮一般，他伸出双指抚摸自己下唇，心跳越来越快，却假装自己是不经意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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