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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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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老夫人也没有再回穆府，直接上了马车，一路进了宫里，就在宣政殿上，文武百官站着，谢崇临在龙椅上高高坐着。穆陈氏拄着龙头拐，一步步从容地走向殿中。
穆陈氏不需要下跪，这是穆府百年来得的殊荣，只需站着行礼便可，“臣妇穆陈氏叩拜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谢陛下，不知陛下今日召见臣妇所为何事？”
“穆卿离京也已经三日，不知到了哪里，卿家可曾收到来信？”
这穆莳离京才三日，这三日就是不眠不休，日夜兼程也顶多到了陇西，哪有那么快就有信件传来？众大臣心里也是无语。
“回禀陛下，按照行军速度，此时应是到了陇西了，臣妇尚未收到来信。”
谢崇临话语间很是严肃，“那你可听说了传闻？”
“敢问陛下，是什么样的传闻惊扰了圣听？”
“外面有传，穆莳企图谋反，这，你可能解释？
穆陈氏很是从容，“无稽之谈，请问我儿刚出京城，尚且未能回到西北，这么快就能得到他谋反的消息？莫不是在军中安插了眼线吧？”
朝中大臣神情各异，有的同情穆家失了皇恩，有的怀疑穆家与陈国相是一伙的，也有的神情很是闪躲，更多的是冷眼旁观，比如说王牧这个比狐狸还要精明的丞相。
“陛下，请容臣说两句，穆老夫人，穆家百年忠义这个是天下人皆知的，可是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人这么传，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说话的人正是御史刘大人么？他是皇帝的心腹，这个朝臣都知道，他一开口，大臣们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更何况是穆老夫人。
这是皇帝要办了穆家呢！就算不办，怕也是挫一挫穆家的元气，不给扒下一层皮下来，怕是不肯罢休的，这个皇帝是真的昏庸啊，哪有人家将军在外殊死保卫国家，在内却去为难他老母亲的，这不是平白逼着穆莳造反么？
“刘大人，你可知你今日说这话是要负责任的，你可知边疆战乱，一个将领的情绪可能就会影响战争局势？”穆老夫人把龙头拐往地上一磕，气势十足，穆家当年驻守西北，尚未被调回京城时，穆家的女眷也都是拿过刀，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所以才有了这世袭的一品诰命，尽管穆陈氏没有上过战场，但是穆家的家风摆在那里，这么多年的熏陶也是能染上几分杀气，况且穆陈氏本来也是一个心狠的。
“穆老夫人，下官不过是说外间传闻有碍穆侯爷的名声，希望老夫人可以解释清楚。”
“刘大人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可是说了无风不起浪，你既是说外面有传言穆家谋反，又何必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穆陈氏看着他，气势不凡，“你既说我穆家有谋反之意，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那就是诬告，意欲挑起陛下与我穆家的嫌隙。请问刘大人可知，污蔑武侯是何罪名？现在国内局势不稳，边境动乱，你意欲使君臣不和，其心可诛！”
刘御史见说不过她，马上便转向皇帝，“陛下，臣绝无此意，请陛下明鉴。”
“刘大人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既然外面传言已经传进宫中，那还是请穆老夫人好好解释解释，也好解了陛下与我等的疑虑，倘若穆侯爷当真没有谋反的意图，那便是有心人在作怪，陛下明察秋毫，必定会还穆家一个公道。”王牧帮腔道。
王牧一开腔，户部的马尚书、吏部的钱尚书也纷纷帮腔，“是啊，如今大战在即，若是有小人作怪，那必是要离间陛下与北定侯的君臣关系，想必也是想要谋逆的小人，罪不可恕，就该按谋反大罪论处。”
“……”谢崇临在上面听得是如坐针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拐着弯骂了，也只能隐忍下来，
穆陈氏微不可见地朝王牧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跪下，“我穆家百年忠义美誉，都是我穆家世世代代镇守边境所挣来的，穆家多少儿郎战死沙场，又多少人连尸身都找不到，穆家祖坟埋着的，有多少的衣冠冢？我儿穆莳，自十二岁便随军出征，二十年来，为大昭打退蛮夷多少次？为大昭的安定出入多少次？对大昭、对陛下忠心耿耿，老身不知为何会惹来外人如此疑虑中伤！臣妇恳请陛下查明真相，还我儿一个公道，还我穆家一个公道。”
“这，朕也是接到外面的传言，还有诸位大臣的奏本，如若卿家……朕定当好好查实。”
这个昏君倒是会推卸责任，这分明是他自己与他几个心腹搞得事情，这一句话便把这事推到他们与那些无辜百姓身上！哼！
刘御史一接到了皇帝的眼色，马上又上奏道：“陛下，这无风向来不起浪，况且北定侯本就与反贼谢如意结成夫妻十年之久，谢如意死时，穆侯爷就在宗正寺，谢如意的尸身也是被穆侯爷带走的，尸身在穆家不到一日便被谢崇之抢走了，这很难不让人把他和谢崇之联系在一起。这谢如意刚一死，谢崇之便潜入京城，带走谢如意，穆老夫人，这你作何解释？”
面对刘御史的咄咄逼人，穆陈氏依旧从容不迫，“谢崇之既能进京，还能把谢如意和谢崇安一道带走，必定是早做了准备，如何说是巧合？”
“谢崇之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京城，又能不惊动守城和巡城的御林军，那必定是京中有人接应，在京城与他关系甚为密切的，除了谢崇安和你穆家，下官想不出又第三个人。”
“刘大人，谢如意与我儿早已和离，圣旨也是陛下亲手写的，谢崇之与我穆家早没关系了，况且谢如意在京中经营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同党？这朝中诸多大臣可都有可能是他的同党，包括你，刘大人。”
王牧疑惑，这穆老夫人若是要自保，依她的行事作风，应是不会这么说话的，这样反常，怕是早有打算了。
刘御史气的脸红：“胡说八道！穆老夫人怕不是做贼心虚，在朝堂上乱咬一通。”
“我有没有乱咬，诸位大臣心里都有底，陛下大概也是看得清楚着。”
“刘爱卿只是实话实说，穆卿家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谢崇临脸色很是难看。
穆陈氏抬着头无畏地看着这个高高在上却早已经失了一切的人，“臣妇是否有咄咄逼人，想必陛下心里也是清楚的。”
“朕不清楚，你倒是给朕讲讲，朕该清楚什么？”
“谢崇之在房山郡经营多年，屯兵造反，而谢如意在京城多年，说他没有为他父亲谋划些什么是不可能的，而要谋划，最便捷也是最有效的便是在朝中安插他自己的人手，经营他自己的势力关系网，谢如意聪明那是出了名的，要说他没有能力在京城培养出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势力，陛下您能相信么？”
“谢如意与穆莳成亲多年，他既是在经营自己的势力，你穆府竟然全无察觉，穆卿家，你们是无意不察，还是有意包庇！”谢崇临问的很是无情。
“当初婚是陛下钦赐的，谢如意与穆莳成婚后也是分居两地，谢如意也是住在自己的府邸，他谋划什么我穆家又岂能知晓？”穆陈氏顿了顿，又道：“说到成婚，臣妇倒要问问陛下，当初您着我儿穆莳与谢如意成婚，您打着什么什么主意您难道忘了么？您希望穆莳替您监视谢如意，您为了您的一己疑虑，便牺牲我儿一生的婚姻大事，穆莳忠义一生，在你看来，便是可以利用的一颗棋子，用之如锱铢弃之如敝履。陛下如此做法，便不怕寒了忠臣贤士的心，被天下人笑话么？”
谢崇临脸色异常难看，却又默不吭声，简直就盛怒的前兆，王牧在下面到头低着头，心里却已经笑开了，这个昏君今日怕是要被气掉半条命，不过这穆老夫人今日怕是回不去穆府了，而且她今日怕也是带着这种目的来的，她不能卖了她的娘家，不能拖她儿子下水，更不能回了穆家的名声，这方法估计是她了结自我的最好方法了，这穆老夫人也可以算是个女中豪杰了，可惜了。
“你是在质疑朕吗？”谢崇临咬牙切齿的问：“你敢质疑朕！你以为你们穆家守了百年边境便可忤逆君上吗？你们这是拥兵自重，还说没有造反？你是不是仗着穆莳手握重兵，觉得朕不敢动你，是吗？”
“臣妇不不敢。”
“砰……”谢崇临一把把案上的折子全部扫落在地，怒吼：“你不敢，可是你想！”
王牧带头跪下，高喊：“陛下息怒。”
钱尚书斟酌着劝说：“陛下，穆陈氏在将门寡居多年，性子难免暴躁些，陛下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和她过多的计较了。”
“是啊，穆侯爷刚出征没几日，穆老夫人急燥些也是难免。”
“……”
九十七章 触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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