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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孤狼崽儿
“稍有血脉者即可下巫倒是没错，但你这次中的巫术名叫南比卡，意思是没有任何脏污地献给上天，算是非常恶毒的巫术，需要比较精纯的血脉作为引导，所以给你下巫的不过是萨拉王宫里的那几个老觋罢了。”柏鹤笑了笑道，“不论是巫术还是蛊毒，若是不为正途所用，术法被破之日必遭反噬，所以嘛，那个亲自为你下巫的老觋现如今应该是血尽为干尸了。”
沈浊水手指上微微转着茶盏，看着柏鹤唇角的笑，略点了点头。
这笑容并不是嘲讽，也不是不屑，而是自然而然带着上位者高高在上，俯视蝼蚁的态度，像是碾死他们不过举手，因此连情绪都不用提起。
柏鹤道：“巫术不同药毒，解开后没有后遗症，也没有其他影响，所以你不用担心，只要把伤口养好，平复好内息就可以了，这些东西你的军医都懂，我看上次那位周济大夫就还可以。”
周济，太医院里年轻一代最顶尖的医师，在柏鹤口里，也仅仅是还可以。
沈浊水轻轻放下茶杯，道：“下巫之人血脉精纯，必然巫力不浅，你帮我以身引巫，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吗？当真那么快就恢复好了？”
柏鹤闻言轻笑了一声，看得沈浊水瞳孔一缩。
“血脉精纯？那也配叫精纯？他当日下毒必定以为自己那破烂血脉是至纯至精，因此才无所顾忌，实在是愚蠢。”柏鹤低声一笑，“不必担心我，你需要长时间恢复是因为拖延时间太长，巫入身髓，而我引毒，不过是流于表面而已，所以我自然比你好得快。”
沈浊水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怕牵累了你。”他顿了一顿，语气似乎很不经意，眼睛却看着柏鹤，“这样的巫毒算是秘辛了吧，我久居边陲倒是从没怎么听说过。”
“世界之大，奇辛秘籍千百万，没有听过很正常，我也不过是书读的多了些罢了。”柏鹤抬头回看沈浊水，眼睛里清清澈澈，直可见底，唇角一丝浅笑也是坦荡非常，“沈将军常年在西北与萨拉人打交道，对于巫术应是更为慎重才好，以免再中暗算。”
沈浊水转瞬间便收了方才微泄的逼压之势，端正姿态，双手交叠向柏鹤正正经经地深深一拜，抬头复是一张笑颜，英眸有神，认真道：“鹤鹤的叮嘱，我记住了。此番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你他日若有难处，我必定舍身相护。”
柏鹤并未避开他的拜礼，看着他轻眨了眨眼睛，垂下眼眸道：“啊，那倒也不用啦。”与刚才谈起巫术时的从容姿态不同，一碰到为人处世，柏鹤仿佛又有些强撑着似的不太自然了。
沈浊水看着他，勾唇一笑，少将英姿，笑容似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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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水轻轻阖上院门，手指在冰凉漆门上停了一瞬，转身离去。身后一道黑影静静随上，持着一点夜灯。二人踩着青石砖而去，脚步在静谧夜色里微不可闻。
徐祜艰开口道：“将军，可看出——”
沈浊水一抬手，止住了徐祜艰的话头，徐祜艰立刻熄了声，两人一路走过景门。
沈浊水微微皱着眉，一直没说话。徐祜艰见二人已经行至僻静处，开口问道，“将军，可看出什么了吗？柏先生身边的人继续留着吗？”
沈浊水没吭声。
徐祜艰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确实不对劲，您身上的伤连周太医都毫无头绪，偏偏柏先生来得巧，又一下子看出症结，也许真的是有什么蹊跷。”
沈浊水听见这话笑了一声：“你心里怕不是这么想的吧？只是觉得我太多心了。”
徐祜艰顿住，面上有些尴尬：“末将当真不是如此意思，只是人家救了将军您的性命，我们监视人家不说，还扣押文牒，实在是有些不妥当了。如今看不出什么，暗探也没有回禀异况，我想着柏先生游历四方，应该受过不少苦，还能保持善意已经难得，而且他自己的家族更不知有如何布置，我们一直拘着人家会不会影响他。”
“你是心细的。只是我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沈浊水的眸子在夜色里暗沉沉的，“先别放了他。”
徐祜艰只得应：“将军说得是。”
“你也早早歇下吧，明日与我去见一趟礼部的人。”
“是。那我一会儿差人去看看马。”
沈浊水随口应了一声，耳边却莫名想起柏鹤一字一句认真的叮嘱，迟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叫住刚要走的徐祜艰：“等等，明天还是备马车吧。”
徐祜艰愣了一下，笑道：“唉，将军总算是听进嘱咐了，您可不知道您下午骑马走后周太医是如何在营里跳脚。”
沈浊水笑出了声，他用脚想都能想出周济怎么骂他的，沈浊水摇摇头，笑着摆手让徐祜艰去忙。
徐祜艰刚要离开却见沈浊水没有进屋歇息的意思，于是问了问。
沈浊水拜了拜手，一派自然道：“我再散散步，刚才撑着了。”
徐祜艰：“……？？”
夜里燥热，许时擘年老了，身子便耐不住秋老虎的憋热，坐在庭前纳凉风。申管家与他一起坐着喝茶说话。
“小沈去看过那个柏先生没有？”许时擘心里疼着沈浊水呢，面上不说，私下里叫得亲昵。
申管家笑道：“看了，自然是去看了的，在那里呆了许久，沈将军重情重义，这等救命大恩，必定记在心里，专门跟我讲了要好好待客，有什么事儿都要知会他一声。”
许时擘手指微顿，叹了一声。
申管家不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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