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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招贤

沈浊水自进京以后一直被众人或明或暗地关注着，圣旨一下，将军府上也跟着典制开始重新修葺，更换牌匾，他连升两级，得封关内侯之事立时传满京城。

沈浊水从前跟在阙铭昇身边行走，虽说是个庶子，但太子的面子摆在那里，他还是人缘颇好地拥有一大票场面朋友。

于是没几天曾经的同窗旧友同僚，相熟的郡王世子等就在京中的戥旭楼里给他包了一层，连阙铭昇都来坐了片刻，简直风光无量，一跃为京中新贵。

王侯公子多了，规矩也就多了，处处讲一个风雅来，连喝酒都要社兔做赌，又要叫琴师在一旁奏乐合拍。沈浊水好歹生在富贵里，这些作态耳濡目染地也能拿捏得起来，但实在觉得没什么意思，随意应酬着，并不参与。

一旁搭着他肩的是通政使司副使邵斯珏是周济的同窗，关系颇佳，因着这层关系，为人又清透，倒是很能与沈浊水说上几句话。

“那边有温好的酒，你喝冷酒做什么？跟喝了一肚子寒气没区别。”

沈浊水半支起手，酒杯挂在指尖晃：“半吊子的医师就别在我面前晃荡了，周济天天在西北喝冷酒也没说过半个不对。”他说着嫌弃地看了邵斯珏一眼：“怪不得周济不认你这个师兄。”

“……“邵斯珏无言，”这小子天天编排我什么？啧，当初还是我先带他学医的呢。”

沈浊水呵了一声，见远远一个世子敬了杯酒，沈浊水也斟满杯很给面子地饮尽。

邵斯珏喝得有点上头了：“你倒是人缘好，那位世子爷交朋友很讲究风骨的。”

沈浊水没有搭话。

邵斯珏拐了他一肘子：“我看着你怎么心情不好，兄弟，都封侯拜相了，新一辈里就你升官儿快，你还不高兴？”

沈浊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伸出两指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丢下去，笑了笑：“升官儿了我心情当然好。但是一个醉鬼在我身边我就心情不好了。”

邵斯珏一脸茫然：“……什么？”

“喝醉酒了就自觉喝醒酒汤去，不要在别人面前胡言乱语，胡作非为，丢人现眼。”

“……”

邵斯珏脑袋迟钝了转了转，敏感地推测出自己应该是被迁怒了。他在心里大胆设想了一下面前这位铁血将军会如何被醉鬼胡作非为，不禁打了个哆嗦，往旁边挤了挤。

沈浊水抬眼看向刚才给自己敬酒的那位世子，抬了抬下巴：“那位世子是哪位国公伯爵家的，像是没见过？”

“他？”邵斯珏笑了笑，“康林王的庶子。”

康林王，三王之一，亦是三王之首。

沈浊水道：“他是进京做质子？气度倒是不凡。”

“气度自然是不凡的，他的母亲是颍川王氏，世代名士之家。只可惜后来王氏败落，她母亲早亡，康林王立刻又娶了新王妃，甚是绝情，在宗谱上直接抹去王氏的名字。这位世子从风光嫡子沦为庶子，受尽人白眼，后来就进京了做了质子。”

沈浊水：“前几年倒是没听过他。”

邵斯珏道：“前几年他身子不好，还是太医院的友人与我说的，好像是胎里带了病吧，于是一直闭门不出，前年才开始出来走动。不过诗书极好，人品佳，时事见解更是不凡，连陛下都赞过两回，因此大家都爱与他交往。”

说罢感叹道：“他呀，可惜了是个庶子，满身才华无法施展，只能委屈做这质子。不过也幸亏是个质子，不然……陛下也得忧心。”

沈浊水点了点头。

“怎么？你想与他结交嘛？需要我为你引荐一二？”

沈浊水笑了一声：“挺不错的，京城里谁都能搭上话，什么事情都知道。你要能把你这三分劲头用在官场上，怎么着也不至于现在才是个从四品副使。怪不得令尊天天追在你后头打你呢。”

“……”邵斯珏稀奇了，“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咱们这个年纪从四品是很不错的官品了。我打算这辈子在这个副使上老死您有什么意见吗？我倒是奇怪了，侯爷，小的是得罪您了，今个儿就一直挤兑我？”

“你随意在哪个官品上老死，我是没什么意见，同时建议你把这句话在令尊面前大声嚷嚷一遍，效果定是卓然。”沈浊水微笑，“我对你本人也没意见，我只对醉鬼有意见。哦对了，另外，你还大我三岁呢，咱们并不是一个年纪。”

“你这笑容就很不真诚。”邵斯珏无语地歪了歪头：“行了，别说了，我知道我得罪你了。”

沈浊水无所谓地耸耸肩，起身要走。

邵斯珏拉了他一把：“怎么你是要去玩社兔吗？等等，我也去，我这酒劲儿上来觉得今日手气很是不错，定能押个大赌。”

沈浊水：“我去玩那个做什么？木头做的玩意儿我要是真给射裂了，岂不是扫了兴。你要玩自己玩吧，我去透透气。”

“啧，大言不惭的，你今年回来人越发没意思了。”邵斯珏撇了撇嘴，自去了。

沈浊水行至外间，刚要往廊上去，就听见一阵嘈杂，看去是一团文人围着吵闹什么。

沈浊水倒是有些奇了，自己什么时候又那么多文人朋友，他走近拽了一个眼熟的：“这是怎么了？”

“侯爷。”那人俯身一礼，嗓子倒是嘹亮，一群吵闹人都听见了，忙转身朝沈浊水俯身行礼。

沈浊水抬手：“都免礼吧，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儿，我在里间都听见了。”

一个老儒微微一笑：”叨烦侯爷了，没什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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