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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和好

柏鹤没有想到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会在沈浊水的心里埋下这样的影子，或许他也想到了，只是刚才不是很在意。带着这样的心态，现在听到这话，心里就更酸软。

柏鹤挣了挣，他想推开沈浊水看看他的脸，可是挣不开，此时的怀抱让他感到些许陌生。

沈浊水知道自己现在可能面目可憎，急不可耐，风度全无，像个真正的坏人。

柏鹤真的觉得他烦了吗……只要想一想这个可能他就感觉生气，太生气了，满心的怒火。再往后延伸，就是那些不会被原谅的难以宣之于口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不明白。沈浊水用力地拥抱着柏鹤，在心里想，太糟糕了，太卑劣了，绝对不能让鹤鹤看到这样的自己，他会害怕的，然后会离开自己。

拥抱和空气一样，有些密不透风的湿热。

柏鹤不知道沈浊水心里的想法，只觉得自己做法太直接，惹他伤心了。在心里还想着，这人平常看着洒脱得很，原来心里那么容易在意吗。

沈浊水的呼吸有些急促，散落在柏鹤的耳边。他的拥抱太用力了，柏鹤其实有点疼，但他的委屈和难过那么明显，柏鹤只得放松了身体，任由他将自己嵌进合适的轮廓里。

柏鹤不可否认的，自己对沈浊水有一份怜悯在。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沈浊水每次认真地温声与他讲话时，他看着那双燧石一样的漆黑的眼眸，除却爱意，心里还会涌出怜悯来。

像是草丛里细细的蜘蛛丝。

这种怜悯说出来是很不可思议的，因为沈浊水总是表现得非常强大，不论面对什么事情，他的行为都在自己可控范围之内，能留出一份从容出来，给人很安心的感觉。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柏鹤的后颈突然一痛，是沈浊水在捏他，手指暖烘烘的，揉搓着那块皮肤。柏鹤自脊背起忍不住小小地哆嗦了一下。

“怎么不说话？”沈浊水的声音有些闷。

柏鹤眨了眨眼睛，更放软了些身体，像是把自己平铺成一张柔软的纸：“从来没有觉得你烦，你想太多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柏鹤推推他：“想亲亲你。”

他很喜欢这些亲密的接触，从前没有过，但沈浊水愿意给他，是一种很温暖很踏实的感觉。例如拥抱和轻吻，像是冬日里的落雪，需要用很柔软的力气对待。

沈浊水顿了一下，松开手，低头吻他。

柏鹤向来习惯表达直白，没什么故作矜持的念头，想要什么就说什么。

可是今天这个吻不一样，沈浊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浓黑的眼珠一错不错的，带着一种克制的疯狂，像是雨夜里乱窜的火。

柏鹤不由自主地后仰着头，可是后脑被用力扣着，不由得他动作。

动作带这些粗暴的味道，柏鹤被吻的呼吸不过来，手指绞着沈浊水肩上的衣服。

“我有点，痛。”

沈浊水这才好像惊醒过来一样，急忙松开了他，可是手上仍然把人圈在自己怀里。

沈浊水的眼睛还乌沉沉的，他盯着柏鹤湿红的眼角，那是一种鲜有的充满依赖感的，连呼吸都要靠自己施予的状态。这样的神态放在柏鹤那张清冷的面上，带着一种瓷器濒临破碎的美。

柏鹤还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手足无措着，心里又爱又怕。沈浊水抬手擦拭他眼角的一刹那，他突然觉得委屈。

感情密不透风，说出来也只剩支支吾吾，两人置身其中，呼吸都觉得困难。

柏鹤抬头看他，刚要说话，忽然空中一声闷雷骤响，冷雨劈头盖脸地往下浇落。

柏鹤愣了一下，拉着沈浊水要往远处的亭子里躲。花园里的下人都被遣散了，来不及送伞，这雨一时半会根本停不下来，再淋一会儿会湿透的。

沈浊水的速度却比他更快，解下了自己的衾披，兜头往柏鹤身上一罩，只露出半个眼睛来。柏鹤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他护在怀里狂奔回去。

这衾衣是鹿皮制的，刚从沈浊水身上脱下来，暖烘烘的，雨水落在上头像水银似的顺着滚下来，根本湿不到里头。黑暗里嗅觉愈发敏感，柏鹤与未散的体温亲密接触，倒像是被拢在什么活物里头。

临到院子了才碰见匆忙的侍从举着伞迎来，待两人进屋，柏鹤看见沈浊水身上大片的深色，已经是湿透了。

沈浊水待他的心意可贵，他不忍心责怪，急忙让沈浊水脱下湿透的外裳，再吩咐人煮暖身的茶汤来。

沈浊水道：“不用忙了，我这就走了，直接回府里再换衣裳吧。”

“急什么？”柏鹤从小箱子里扒拉草药，闻言皱眉道，“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下来。”

“就是因为停不下来，等会儿回去左右还是会被淋湿，索性就回去再弄吧，不然还得费两回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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