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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上下
夜风凛冽,室内和暖。
两人相拥着,沈浊水手里捏着西北前线传来的战报,细细思索着,另一只手轻揽着柏鹤的背抚拍,哄人入眠。
柏鹤半眯着眼睛,窝在沈浊水怀里,像是个小动物似的,昏昏欲睡。他本来就是这个习惯,天气一冷就懒得动弹,现在有沈浊水天天惯着,他更忍不住放肆偷懒。
柏鹤的手在沈浊水腰腹间无意识蹭蹭,不小心蹭到里头,摸见壮硕的肌肉,忍不住捏了捏,果然坚硬。
沈浊水呼吸重了一瞬,掷开奏本,翻身搂住怀里的人,俯身在颈窝边深吸了一口气:“手往哪里摸。”
柏鹤平日里被这人吃尽了豆腐,现在他不过摸了一把就要被说,简直觉得太委屈了,抬眼瞪他。
眉眼上翘,眼角困倦,难免带出些娇憨之态。沈浊水呼吸一窒,抚着柏鹤后颈的手忍不住使上力气。
柏鹤扭了扭脖子,忍着没动。
两人在彼此的呼吸里温存了一会儿。
柏鹤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轻声道:“我今天听说你在朝堂上跟人吵得厉害,发了很大脾气。”
“嗯。”沈浊水也不瞒他,“有时候需要做个戏激一激这些老头子们。”
柏鹤点点头,拉住他的手:“气大伤身,你自己有数就好。”
沈浊水见他困得厉害,也不用他再问,开口将今日朝堂上细节一一都讲个明白。毕竟国师也需要熟悉国政,才方便未来移动棋子,保全大局。
“此事你觉得如何?”
“初听并无不妥。”柏鹤听着听着也精神了,撑起身子问:“反对的人说辞是什么,道你们是心思不轨,言语惑主?”
沈浊水的目光掠过干净的脖颈,最后看进柏鹤的眼睛里:“没有这么直白,但也差不多了,再有其他的就是说什么会造成官宦蠹虫。”
“盐是生活必需品,若是私人经营,盐的利润小,需求虽价格波动小,即使降价经营,也未必有非常大的销量,这必定导致生产规模狭小,所以大多是大家族垄断,极端的资源浪费。”柏鹤认真道,“铁器自然更不必说,规模一大就是私军之祸。所以从长远来看,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柏鹤从小熟读深解国论,比之太子不少更多,自然一眼看透。
沈浊水眼里含笑,像是松了口气:“就是这么个道理,而且盐和铁多出自于西部东部,距离中央管辖太远,没有朝廷的人没法放心。北方游牧民族在工艺技术上落后中原,但凭借骑兵和游击方式仍然让我们吃了些亏,如果不控制铁器,一旦从私下流入帝国,会成大祸。”
柏鹤兴致勃勃地点点头:“铁先严格把控,盐可以慢慢来,等到全部收之国手后再慢慢放开,但是朝廷还是要插手的。”
“殿下也是这么个意思。”沈浊水见他彻底精神了,有点好笑,将人往被褥里塞了塞,“睡好,一会再灌进去风,你又要喊冷。“
柏鹤刺客却有些燥热,挣扎着要把两只手放出去,意愿强烈:“一点都不冷。“
人扑腾得厉害,沈浊水摁都摁不住,偏他宝贝似的骂不能骂,打不能打。
“之前听你说国库不盈,这下不但可以让社稷稳定,也能增加税收来源,很快会有效果的。“
沈浊水点头:“希望如此,但他们有些推阻之言未必不是实情。朝廷中很多政策敕令一开始都是用心良苦的,可是一层层推及下去,层层都要剥回油水,最后往往收效甚微。你看这次有不少人反对,可见是碰了他们的肉了,一个个肯定要在里面放冷箭,等着看笑话呢。“
柏鹤揪揪衣服带子,皱眉思考。
沈浊水啄吻了一下他眉心细小的褶皱,宽慰:“这些都是后面要想的事,别担心。”
柏鹤认真回看他:“那就不如把这件事情的落实全部放在这些反对的人手上,层层往下传递,谁反对的声音最大,谁负的责任就最大。”
沈浊水愣了一下:“你是说……”
柏鹤点头,语速很快:“对,就是这个意思,而且要层层监督,下官可以监督检举上官,不过这一点把握不好容易造成官场混乱,你们要琢磨一个合适的检举制度,注意上下级平衡。而且你们不是有那个官员评级,把这个政策落实力度加进去,放在季度或者年度考核进去,会更有成效。”
沈浊水细细一琢磨,笑了:“说得有道理,这群人啊,尤其是外官,再三令五申的东西让他们落实下去都容易削减,不如一开始就严苛一些,我明日就去与太子殿下说这件事去。”
柏鹤嘻嘻笑着,自觉出上一份力,很开心。
沈浊水从不吝啬表扬:“怎么想的啊,小脑瓜子这么聪明。“
柏鹤得意,对答如流:“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看宫里面的娘娘啊,有人怀孕的时候最忌讳哪位,偏偏让那人来陪伴伺候自己的孕期,若真出了什么事,要下手的人首当其冲,难辞其咎,于是只得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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