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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心疼

沈浊水身着单衣，在门罩的当风口立了一会儿，浑身都被风吹得凉透了，旁边的侍从都忍不住要提醒，他才想起来柏鹤还在等着他，怕人等急了，赶紧往里头走。

谁知刚绕过影壁，在阿司门的转角处，迎面撞上来个人。

柏鹤的身形太过熟悉，沈浊水赶紧将人迎面抱住，扣在转角的避风处，低声怪了一句：“怎么一会儿都等不得，跑这么前头来？前厅里空旷，一点挡不住风，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柏鹤不吭声，用力地环住沈浊水的腰身，契合在他的怀里。

沈浊水知道他什么意思，小家伙是心疼自己。他叹了口气，抬手轻抚柏鹤的背，一下下安抚，在转角的黑暗处轻吻了下他的脸颊。

“我没事儿……真没事儿，鹤鹤不气了好不好？”

柏鹤只是替他委屈，听他这么一说真正地是生气了，愤怒都转到眼前人身上。他抬手掐他腰里的软肉：“你平时不是很厉害吗？满朝文武都被你怼的说不出话，怎么今日就吃这种亏！你烦死了！笨死了！”

沈浊水放松了任他掐，看着他眼睛发热，半晌扯出个浅笑来：“我好像是挺笨的，不过幸亏有鹤鹤那么聪明，又愿意保护我。”

“谁要你说这种好听话！”

柏鹤抬眼瞪他，沈浊水锋利的眉眼柔和地低垂着，柏鹤抬手一寸一寸地抚摸，无限柔情，满腔的心疼，只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他的。

“不许笑了……笑得这么难看。”

沈浊水任由他抚摸自己的眼睛鼻梁，半晌，勾起的嘴角抿下，声音哑了：“嗯，不笑了。”

笑容落下，满眼的情绪都泄开了。

柏鹤的眼眶一下子热了，眼睛亮晶晶的，又要忍住不哭，嘴唇微微地下抿着，使劲儿搂住沈浊水的脖子。

“没事儿，我疼你……有我疼你呢。”

沈浊水一寸一寸扣紧他的腰身，将呼吸埋进他的肩颈，闭眼闻着他的气息，终于敢打开久封的记忆。

他有过目不忘的好记性，无可奈何地牢记着一切痛苦失落和委屈，甚至于孙韵芷居高临下的一个厌恶的眼神，他现在想起，都历历在目。

沈浊水微微颤抖着身体，声音低沉嘶哑：“我知道她不爱我……我一直都知道。我早就以为自己无所谓了，可是这句话真的说出口了，我才发现自己还是有一点在意的。”

滚烫的眼泪从他的眼角落下，穿过层层冬衣，到柏鹤能感受到时，只剩下一片冰凉湿润。

“后来为了能真心诚意地说出我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在乎，任凭他们说我冷血冷漠，怎么都好，无所谓。是真的不想像小时候那样咬着嘴唇说我不在乎，但别人一招手又像只小狗一样眼巴巴地凑上去，真贱啊。”

柏鹤重重地摇头，抬手在他宽厚的脊背上轻拍安抚。他抱着的不仅是现在的沈浊水，更是跨越时间，二十多年前那个怯懦，执拗，坚强，弱小，卑微的沈浊水。

两个人隐秘在黑暗里拥抱，努力地为彼此舔舐伤口。都是性格沉稳的人，心中再是难过也能很快调整好，不让对方为自己担忧。

沈浊水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经年累月的伤痛再是刻骨，可是终究有一天也会化成过眼云烟。心中有很多苦的时候好像无论什么补偿都无法满足，在遇到对的人以后发现，只要一点甜就够了。

夜里沈浊水被热醒了，他迷迷糊糊的脑子微微转了一下，就伸出去摸柏鹤的额头。

柏鹤体温低，不论什么时候都寒凉，一直是沈浊水来暖和他，从没有过半夜被热醒的情况，柏鹤也不会睡得那么沉熟。

一摸怀里的人果然浑身都烫，像个小暖炉似的热腾腾的，约莫是烧的不舒服，沈浊水一动柏鹤就皱着眉嘤咛，似是不满。

沈浊水彻底清醒了，笑叹一声：“脾气还不小。”

他没有大惊小怪地把人叫醒，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披起衣服挑开灯，轻轻叫外头守夜的人烧水，转身给柏鹤把被子掖实。

柏鹤的小脸陷在绵软的被子里，黑丝铺了满枕，一张小脸烧的红扑扑的，看着倒是可爱。

沈浊水轻轻捏了一下，小家伙正无知无觉，他趁机撒气：“下次知不知道听话？可真能闹腾。”

因是着凉带的风寒，所以烧得并不是很厉害，沈浊水拧了两把两帕子给他降温，外头的人也烧好了水。

“来，鹤鹤，张嘴巴，喝点水啊。”沈浊水轻轻地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肩头。

柏鹤的嘴唇微微有点发干起皮，不进点水，沈浊水担心他明早喉咙难受，嘴唇干到裂口流血。

温热的水入喉，柏鹤的眼睫颤了颤，醒来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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