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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欢喜

说是有年歇，关内侯却没那好命消受，人人敬着他，把他当作未来新帝即位后的登阁重将，大刓的新一代英雄人物，万里锦绣河山有一半压在他身上。可人人也在防着他，鸟尽弓藏代代常有，谁能推倒这堵墙，谁就踩着他的骨头功成名就。

沈浊水看得明白，也难得理会，反正对找上门来的不推不拒，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找事儿，就这样还一直到二十七八才彻底歇下来。

他和柏鹤都不太会过节，好歹府里有老下人操办，他们就囫囵跟着凑热闹，也很开心。到除夕夜里，阖府里吃过年夜饭后，他和柏鹤温了二两小酒，搭着被裘透过琉璃窗看外面的雪光与烟花，一边守岁一边说闲话。

过年前沈浊水总想着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头一个年，势必要过得热热闹闹，每每回忆起来都能记忆终身。还是柏鹤劝阻了他，说是不必取新讨巧，只是像平头百姓家一样就很好。沈浊水本来还迟疑，现下却觉得是别样的踏实温暖，也是他不曾体会过的新奇。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启程出京了，往届国师都是初六出京，可沈浊水却懒得年后应付来往客人，巴不得和柏鹤早早出去。

可大年初一的马车里却没什么出门的快乐气氛，倒是十分别别扭扭的。

沈浊水刚挪挪身子，柏鹤就一脚踢在他腿上。

沈浊水挑挑眉，好脾气地往旁边让开。

他一躲，柏鹤更生气，使劲儿一扑腾，又踹他一脚。

沈浊水刚出门换的干净袍摆就印上俩脚印儿，他倒不是很生气，知道柏鹤耍脾气的原因，凑近点看他：“还生气呢。”

比起气来，柏鹤此时更觉得羞恼，他觉得自己现在可没底线了，沈浊水以后又不知道能拿这件事儿说多久，要怎么笑话他。柏鹤撇过头，不理他。

沈浊水凑过去看他：“还气呢？看小嘴撅的，一会儿能给你挂个油瓶儿咯。”

柏鹤推开他的脸，盘腿窝在那里不动，过了好半天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这回沈浊水慌了，大年初一把人惹哭了，罪过可就大了，他去拉柏鹤的手，不让他揉眼睛，强把人搂进怀里。

“啧，大年初一可不能哭啊，不兴这个。我错了，我该打，鹤鹤不生气了好不好。”

柏鹤捂着眼睛的手被他拉开，动弹不得，更生气了，气得眼圈发红。

“让你管我了！”柏鹤在沈浊水怀里扑腾，气得要命。

他本来想着除夕夜里和沈浊水更进一步，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除夕夜里大着胆子去主动表白，想着算是给沈浊水的新年礼物。沈浊水倒是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本以为就要水到渠成，可撩拨到后面，沈浊水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自己却像个正人君子似的泡凉水去了，剩下被剥光了的柏鹤被裹得跟个蚕蛹似的扔在床上。

当时亲是柏鹤主动的，如今要做这事儿又是他主动的，搞得他好像成天只想做这种事情。他……明明是下了好久的决心，想了好久好久。他都主动要做这种事情了，沈浊水还拒绝他！

沈浊水见人哭了，就知道这事儿是坏了，他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轻轻地亲柏鹤的眼睛：“鹤鹤不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

谁要听你花言巧语，柏鹤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嘴巴里嘟嘟囔囔。

沈浊水凑近一听，忍不住乐了，去捏他的鼻子：“不许骂人。”

“就骂就骂！我就爱骂人！不要你管我！”柏鹤本来还只是小声骂，现在开始理直气壮，气壮山河地骂他，但他其实也没正儿八经地听过骂人话，翻来覆去那几个词。

沈浊水叹了口气，也不敢多说话了，怕真的把人气狠了，等到柏鹤骂得差不多了，才过去低声解释。

柏鹤本来还又羞又恼挣扎着不肯听，奈何挣不开沈浊水的手，他的声音低沉，认真地讲道理，柏鹤慢慢就安静下来。

“……我们现在不能光明正大地一起出现在人前，这先不说，就说你族中的人，也还没有认可我，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你，怎么能还没真的拜见过他们，就欺负了你，对不对？”

柏鹤不吭声了，左宁族从来行为放涓，将这些礼数尊重看得很淡，柏鹤也一直觉得两情相悦后做什么事都没有关系，那些都是身外事，他并不在乎，却没想过沈浊水是那么认真地考虑这些事，比他想得长远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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