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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宫道皆以条石垒砌,马车行在上面四平八稳,断不会像今日这般颠簸。适才转弯时,车衡似带倒了墙角杂物,听那辘辘滚动的声音,约是竹桶一类的容器。晋稷城地偏少雨,能以竹桶盛物的,只有临安巷中专供使节下榻的胡寓。加之空中弥散的淡淡酒香,陆酩只消闻一次,就知是绿顶胡寓出了名的琼花酿。
使臣提出变更会盟地点,太妃出诏急传自己进城,此事处处透着古怪。加之霍老将军先前递来的铜管,分明是在暗示他,北周这次派了与他不谐的昌陵君来做主使,只怕别有所图。
日间使团进京,陆酩本已在有意避嫌,连郊迎这种场合都找理由推脱了。然而千谨万慎,麻烦自个还是找上了门。他有预感,今夜怕是注定不得好眠。
“侯爷,到了。”大监在外细声回禀。
陆酩没动,少顷说道:“既要变更会盟地点,礼部与浑仪阁皆需来人,柱国将军府那边也要知会一声。叫我这个一品军侯私下会面周朝来使,于礼于法,皆有不合之处。”
大监一愣,不妨陆酩这么快就猜出他的来意,语塞片刻硬着头皮道:“太妃有旨,两国会盟一事干系重大,正所谓事急从权,侯爷若有异议,也只等应付过今晚再说。”
话说到这份上,听得车帘一动。大监扭头只见侯爷整衣肃冠,面无表情地自车内钻出。
“您的佩剑。”大监提醒道。
陆酩看他一眼,解下腰间名为惊鲵的长剑,交出之前手势一顿:“此剑为先王所赠,随本侯在阵前浴血多年,收过不少贼人的脑袋,杀气重,你可得拿稳了。”
大监手一抖,那剑差点就没拿住。
胡寓散漫而宽敞,前头是对外营生的厅堂,客房与前厅之间以竹篱箭道隔开,使臣就安顿在那几间厢房。
起初还有小伙计在前引路,折过几道弯,人就没了影。廊下两侧灯笼高悬,借着明晃晃的光,陆酩一眼就瞧见了门楣上书的“天乾”二字。
此处便是主使韩纪的卧房。
屋内亮着灯,半透明的窗纸上人影晃动,看身形当是韩纪本人。
陆酩稍稍放下心来,此时夜已经很深了。他一脚迈入院中,腰间玉饰发出郎当细响,寂夜里听异常清晰,他倏然省察了不对。
韩纪乃行伍中人,体态虽不高大但十分健硕,走起路来当踏地有声。方才一路过来 ,陆酩留意到胡寓装饰奢华,用的都是水磨大理砖石铺地,而北周官员多着厚底快靴,鞋跟扣地时的声音会更大,没理由院中如此阒然。
请君入瓮,今夜有人要将他当尾鱼来网罗!
陆酩紧急撤身,但为时已晚。院门在身后訇然阖拢,耳畔响起“噗、噗、璞”三声,灯笼应声熄灭,偌大庭院登时降下一片浓重的墨黑。
阴云蔽月,最后一点亮也被掩埋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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