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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救我......”

雪野中视线极差，符离岸手中提着的那盏灯被吹得左右乱晃。他抓了几下稳住灯身，借着明暗不定的昏光细看许久，才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你怎么在这？”

病中易多思，现在才知这话是真的不假。

陆酩在交战地负伤晕倒以后，回了苍梧军的驻地一连卧榻三日。军医早在激战中身死，军中无有能拿得起脉枕的人，陆酩的伤只能靠自己硬撑。

这可急坏了回风，三日里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吃喝拉撒都恨不能挪到侯爷帐中。尤其到了半夜，每当陆酩好容易有点睡意时，总觉着有双手摸黑在脸上胡乱试探。

他一睁眼，就对上那小子夜枭似的炯炯目光。一时间陆酩有些好笑，也不知这小子究竟是怕自己睡死过去，还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利索。

无关回风怎么想，陆酩对自己的伤心知肚明——他死不了，天道没有纵他一了百了的意思。那一个个光怪陆离、真假参半的梦境，就是老天心血来潮降在他身上的新的酷刑。

三日间，陆酩做的每个梦都和阿离相关。

神思不属间，竟然又回到峰峦叠聚的青山溪谷，他与公子驰马梁上，紫苜蓿的草籽不停打在鬓角，长风过处，都是青鸟探甘中带苦的独有清香。

陆酩远远望着那个令他经年怀想的背影，马鞭急下，终于追上了公子的坐骑。

侯爷一伸手，将人提到马背上，心甜意洽地揣了个满怀。可是不等他开口，符离岸自袖中抽出匕首，决然地毁掉一张面容，眼神空洞地看向他，里面没搁半点情意。

陆酩眼睁睁看着暖玉变成寒冰，痛悔、不甘、愤怒，交织成一片翻涌如潮的岩浆，在眶底层层叠高。

然而那滚烫终究没有漫溢，只把梦里旖思烧成灰，独独灼伤了侯爷自己。

陆酩让回风把帘子卷起一个角，这样望去就是垚山隘口斜出来的方寸天空。至少等到雪停风息那会儿，他还能看见一点曦光。

回风不干，怕暴雪兜进来加重侯爷的病势，陆酩不分辩原因，却执意若此。

没办法，回风只好板起一张小脸——日日赶在拂晓前将帘帷揭起吝啬的一个小角。

第四日，在回风反反复复把帘子放下来又掀上去后，天终于放晴。

侯爷的伤依旧不好不坏地拖着，回风蹲在帅帐外，嘴里嚼着一块没滋没味的风干牛肉，心里想等这肉吃完，还是得到附近镇上寻摸个能治箭伤的大夫。

清晨第一缕阳光斜在面前，很快被只草鞋踩住。回风茫然地抬起头，就见一方脸汉子顶着乱糟糟的发睨向自己。

“小子，跟这吃灰呢？”

回风猛嚼几下嘴里的肉干，噎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一把抓住汉子欲伸前替他拍背的手，鼻涕眼泪齐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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