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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喟叹:“侯爷高义。”稍顿又忡忡道:“此行凶险,谁不知那平阳公素有‘玉面罗刹’的威名,若非教中无人,为师如何能放心阿离一人前往。”
说是放心不下,但只“教中无人”四个字,便叫符离岸自绝了退路。公子露出安慰的笑容,对他的先生说:“阿离自当谨慎。”
临走前,符离岸照着北周旧俗在花灯上题下颂词,一字一句,庄重异常。莫如归从旁看着,青烟自在袅袅,令凡心中诸般杂念都归于平静。
他突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初初会识字的小公子,也是这样一笔一划为自己写着颂词。符离岸将花灯交予自己时,红烛映亮了眉间虔诚,他看起来有些羞赧:“阿离字写得难看,先生莫要嫌弃。”
莫如归还记得自己答说:“以阿离天赋,笔走龙蛇不过早晚的事,何须妄自菲薄。”
此言发自肺腑,曾几何时,他是真的为少年天赋惊叹不已。只是莫太傅万万想不到,时隔多年再见,那天赋却早已成为割裂他们师徒的一把尖刀。
一个妒字,真是让人身不由己。
望着符离岸在灯下的侧影,细致到连颈侧的绒毛都纤毫毕现,就像当年刚刚失恃的雏鸟,激发了一个人最本能的“怜爱”。莫如归心口不知不觉地塌下去一块,要为公子剪蜡时,却听他在耳边开口。
“听说先生几个月前,收养了一批孤儿。”
无缘无故的一席话杀掉了莫如归面上难得的温情,他被自己的小徒儿目视着,莫名有些心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给他们口饭吃,就是赏他们一条命。”
“救人性命的事,不能算恩赏。”符离岸出言纠正,将映着吉祥话儿的一面转向莫如归,温声道:“人生贵贱无始终,这是先生当年说与我的。纵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也可以选择不做他人的掌中刃。”
少顷,莫如归嗓音干涩地问:“你都知道多少?”
符离岸眼底澄净,说:“先生打算送往晋稷的那些孩子,我已经命人将他们安顿在各地的慈济堂。至于已经送走的......”
他脑海中浮出回风那张面黄肌瘦的小脸,又想起前几夜冒雪跑到他帐前求救的那个孩子,温和不改,但语气已带薄霜:“我亦会尽力寻回,好让他们与亲人团聚。”
符离岸走后,莫如归仍守着火盆,惊出了一身长汗。
收养孤儿以为间作的事情,他做的极为隐秘,为防止派出去的孩子口风不严,他甚至扣下其亲眷当成人质。莫如归谋无遗策,想不通究竟是哪一招,让符离岸识破了自己。
符离岸......
公子岸。
莫如归骤然挥袖,将公子提来与他贺岁的花灯拂落火盆,火光冲天而起,映得他面上那道肉红色伤疤越发触目惊心。黄皮纸在火中劈啪燃烧,黑烟幻化成怪异诡谲的形状,一如攫人心脏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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