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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中之法......”陆酩仿若失神地叨叨念着，淡漠也掩不住不安：“你是说，你是说......”

符离岸是真看不得侯爷这副模样，但他无法，逼到这一步，只好把心一横道：“我在药庐照料侯爷的那些日子，不过是为了稳住您。侯爷随身携带的鸣镝，是我藏起来的，就连那治疗眼伤的草药，也被我偷偷动了手脚。所图，您该知道。”

陆酩突然暴起，他冲到符离岸跟前，摔掉了茶盏，用力捏住公子下颌，声调渐急：“我不知道，你说，我要听你说！”

符离岸在他掌中，临近骨肉尽碎，仍是努力地挤出一点笑：“侯爷久无音讯，昌陵君率兵却步步紧逼。军中皆传洛帅师徒二人里应外合迁延战机，有意拿苍梧军十万将士的性命，当作效忠周王的投名状。洛不周威望再高，也架不住生死面前的人心浮荡，他不得已，只好冒险突围，结果当然是自投罗网。”

五指渐渐松了，在白皙的面容上留下深可见骨的指印，颓然落于身侧。

陆酩承认自己败了，在碎了一地的镜花水月面前溃不成军。

水磨石的地面闪闪发光，好像直把他藏匿最深的疑惑自足下反应出来，无所遁形。

当年他曾与师父约定，一俟找到援军便以鸣镝示警，倘若迟迟不见讯号，则无论如何要等到陇西要塞开营，粮草走水道西向驰援。

决不可以疲敝之师贸然迎战。

陆酩这么多年都想不明白，师父不是沉不下心的性子，怎就那一次矜纠收缭，误了十万将士葬身山莽。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还记那年去时，心力交瘁但杀威犹在的洛不周曾抚着他顶说：“将可立死不跪生，这话你须谨记。”

陆酩望着师父掺白的两鬓，在垚山风雪中更见沧桑，只当这是对他的叮嘱，孰不知那也是老帅为自己立下的墓志铭。

“这些年我不为自己剖陈，宁可让侯爷对着一个死人寄托相思，不是因为我有多无私，相反，”符离岸平静地，口中所言与父王当年的贬斥意外重叠在一起，“我生来就是这么一个性凉自私的薄情人。”

陆酩脑中嗡嗡作响，真相大白，公子这些年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有了合理解释，尽管这解释于他而言，简直像剔骨拆肉一般的残忍。

“公子好心性，好手段。”

陆酩眼中闪动着孤注掷空的怒火，夹杂着失意绝望。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问出那个困扰他多时的问题：“本侯何德何能，竟能委屈公子多年身下承恩？”

这个问题陆酩想知道答案，符离岸又何尝不想。

那些年在母亲的囚困拘弯下，他极力地模仿先生，试图成为他；在母亲受人作践而死，他终于要从蒙昧中醒来时，先生却又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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