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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离岸摇晃了几下，仿佛溺水般胸口沉闷。受过伤的地方还在痛，韩戍的话语夹袭着意识雪上加霜，他不得不直面真相的残忍。

“战火不歇，你们可知边境有多少百姓要受尽荼毒？就为了声名二字，人命，道义，在你们眼里又算什么？”

韩戍垂下头，没搭腔。

符离岸在那沉默里渐渐地指尖冰凉。前缘染尘，曾经皎洁半生的明月突然碎了一地，符离岸解掉镣铐枷锁，却也因此陷入犹如蒙眼的黑暗。“船行无针路，四向皆逆风”，他已经无法思索莫如归的堕落于己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陆酩在公子失语的当口接住他，盯着韩戍：“既然你二人勾结就能维持住彼此的地位，又何必要做戏将公子诓来嵊州？”

韩戍吃力地在地上挪动，靠着墙根勉强支撑起身躯。

闻言，他透过湿发古怪地看了陆酩一眼，说：“莫如归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我俩这出双簧唱得再好，早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他害怕教中人心不稳，索性打出拥立公子岸的旗号，名正言也顺。”

不对，不止这么简单。

陆酩反握住符离岸不自觉靠过来的手腕，心中一阵恶寒。

如果只是把阿离当成退路，莫如归根本不会放任，抑或是，诱他涉险。听韩戍的意思，莫如归并未告知他公子的真实身份，今日若非自己及时赶到，阿离多半就被当成苍梧军的间作而惨遭毒手。

借刀杀人，好狠毒的一招！身为主帅的第六感告诉陆酩，幕后主使待公子的杀心比对自己的更为深重，他甚至要他死时遍身缠污，连最后的清白也不容留全。

陆酩当下想到一人——符离岸当初为什么千里迢迢远赴关外，而嵊州之地，知道韩戍有这种怪癖的人究竟也不躲。

“布防图何在？”陆酩心头恨得出血，将符离岸拉到身后，目光刀子一般地飞掷过去。

韩戍不出意外地沉默了。陆酩也不积黏，挑起断臂往高了抛，看着它的旧主像被蝎子蛰了一样躲闪不及，遂寒声道：“你不说，本侯现在便杀了你，扒光衣服吊在辕门前，让匡正军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帅没有死在阵前，反教床笫间的事误了性命。韩将军，你的隐疾生前是隐疾，这么死，日后可就人尽皆知了。”

韩戍如坠冰窟，仰头惶恐地看他，说：“你敢，你怎么敢……”

“本侯当然敢，”陆酩握紧符离岸，肯定地说，“本侯有什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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