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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睡醒加了顿奶粉, 就乐呵呵地跟着大人看新鲜。
家里多了外人,简青桐不方便拿出扫地机哄她,只得走哪抱哪。
也幸好原主常年干活, 胳膊上力气并不小, 不然还真吃不消。
唐果还处于用吃来感受世界的阶段, 逮着啥都往嘴里送。
简青桐早上爱美,扔了绑辫子的旧头绳, 换上一对新发圈,上头分别缀着一只小小的亚克力黑猫。
左边辫子上的黑猫抱着尾巴团起身子闭眼睡着, 右边的则慵懒地抬起一只前爪在舔,眼睛是带点荧绿的暗金色, 在日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小团子对两只小猫十分感兴趣,抓住了就不撒手,揪着往嘴里吃。
简青桐头皮被揪疼,啊地轻叫一声,赶忙从她手里解救自己可怜的头发。
原主发量不算多,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发丝细黄干燥还分叉, 哪里禁得住揪, 一掉一大把。
“你这个头绳倒是挺好看,唐营长给你买的吧?一看就不便宜。不过家里有孩子最好别戴这些零碎, 看见就要抓,卡进嗓子眼就麻烦了。”
刘大妮一边翻炒锅里的面粉,扭头看一眼,稀罕地说道。
“我给忘了, 这就收起来。”
简青桐费了点力气抽出头发, 又拿饼干换回发圈, 心头不由一动。
小饰品也能创收吧?这玩意儿她做着熟啊。
不过还得先做下市场调查。
她抱着孩子回了趟屋, 假装从屋里拿出两条新的发圈出来问刘大妮:
“刘嫂子,你觉得这两种好看不,拿出去会有人买吗?”
刘大妮往灶膛里塞了把干草,细细地续上火,手里铲子不停地翻动锅里的炒面。
炒面不难做,注意受热均匀别炒糊就行。
她闻言看过来一眼,顿时满眼惊艳!
“哎哟这头花儿可太好看了,瞧着像真的一样!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手可真巧!”
简青桐把两朵头花都往脑袋后头比当一下。
一朵是粉紫色的富贵莲样式,莲心金灿灿的,上头还落着只小蜜蜂,颤颤地振翅欲飞;
另一朵是雅致大方的浅蓝细格白底丝光纱的双层蝴蝶结样式,中间压着一块天青色的猫眼石,随着角度不同变换深浅,更添灵动。
刘大妮连连看过来好几眼,眼睛里都是光。女人就没不爱这些小东西的。
“两个都好看!不过我是村里来的,更爱个花儿呀草的,要我选的话,我更爱这个荷花的,看着富贵,意头也好,吉祥。”
夸完又想起刚才简青桐问的,想了想笑着说:
“你做的这些头花,要拿到外头卖肯定有人要,真的太好看了,镇上供销社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肯定能卖上价。
不过就是东西太好了,一般人可能买不起。大概就是城里上班坐办公桌的干部会买吧?
像咱们这边乡下,一般都是扯根红头绳随便扎一下,还有的干脆就用毛线,没几个愿意花这个钱,肚子还吃不饱呢。可能出门子那天愿意打扮一下,毕竟一辈子就这一回风光。”
刘大妮说着就想起自己结婚时候的寒酸样,笑着摇摇头,又想起来说:
“对了,那些大城市来的知青应该会喜欢这些。
我们村有俩女知青,打扮得那叫一个洋气,穿着布拉吉,踩着小皮鞋,脖子上戴项链,手脖子上戴手表,身上喷香水,头发上擦头油;
头发一天一个花样,又是发卡又是头花的,还有那个全是窟窿眼的叫个啥雷丝儿的发带,也不知道都是咋起的古怪名儿。”
炒面的香气渐渐弥散开,吸引了小团子的注意力,抓着磨牙饼干往锅里指。
刘大妮乐呵呵地跟她说话:
“香吧?等炒熟了装起来给你冲糊糊喝,又香又甜可解馋呢。”
小团子听懂了似的朝她咿咿呀呀比手画脚,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简青桐给她擦擦口水,把她往上抱了抱,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知青穿成这样,还能下地劳动?”
刘大妮嗐一声笑说:
“她们哪用自己干啊,那些男娃子抢着帮她们干。人家手里趁钱着呢,又没想在咱乡下安家落户,也不白使人干活,该给多钱给多钱,半点人情都不欠的。
我是真开了眼了,人家那过的才叫好生活。穿的用的就不说了,光是吃的,就没法比。
每天都吃肉吃大米饭,还有桃酥鸡蛋糕奶糖汽水,反正啥贵吃啥。就这还嫌俺们那块儿地方小,供销社里东西次,吃着不合口呢。
知道我手艺好,他们还特意跟我这订饭,一月给五块钱伙食费,阔气!”
刘大妮啧啧有声,满眼羡慕。
“对了,他们还总下馆子,手里有使不完的票。一伙人骑着自行车呼啦一声骑过来骑过去的,又唱又笑的还背诗词,看着可快活。
晚上他们还在知青点放录音机跳舞。录音机你知道吧?那可是金贵东西,说是有钱都买不着的,得有关系才行。
那小玩意儿动静可大,音乐一开嘣嚓嚓嘣嚓嚓的震得人心窝子乱跳的,就也想跟着蹦跶两下。”
刘大妮说着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掩饰地说:
“我没去跳过。他们跳的那个舞怪模怪样的,男男女女一对对的搂在一起转,怪羞人的。还有的跟抽筋似的,胳膊一抽一抽的,脚尖在地上这样这样划拉。”
刘大妮拿着锅铲比划两下,圆墩墩的身形看起来有些滑稽,逗得简青桐噗嗤笑出声。
“哎你别笑啊,他们就这样跳的,说叫什么霹了舞,看着可不就像是挨雷劈了么,他们知青就是有文化,会起名儿。”
简青桐笑得更大声了。
笑声会传染,小团子跟刘大妮也跟着笑,厨房里充满快活的气息。
笑了一气,炒面也炒好了,刘大妮盛出来装进塑料袋里扎紧,又问了简青桐一声,接着炒米花。
“村里有来爆米花的,那个机器特别响,嘣的一声跟打雷似的,谁要是没留神能吓一跟头。
乡下没别的零食,孩子能吃上爆米花就跟过年一样。大米小米玉米都能爆,一小瓢能爆满满一蛇皮袋,看着就喜气,跟丰收了一样。
还能爆大豆跟蚕豆,吃起来又香又酥,还顶饱,撒上点细盐就是一道下酒菜。”
简青桐听她絮絮说着,饶有兴致地问:
“那有卖米饼的吗?”
她形容了下:
“就是把爆好的大米花拿糖浆搅拌上,冷却凝固后再切成长方形的薄片,有点像是长条饼干那样的。”
刘大妮眼睛又是一亮,摇摇头说:
“我没见过这种吃法,听起来不难做,要不我做来试试?我看家里红糖白糖都有,能熬糖稀。做的好了,可以给孩子当零嘴,也可以拿来送礼待客,不抛废。”
简青桐当然同意。
刘大妮这还提醒她了,过两天请喜酒,得准备伴手礼,除了香烟喜糖,还得准备几样小点心,就六种吧,一共八样,听着也吉利。
这种米饼就可以算一样。
刘大妮这边忙活,简青桐就又跟她聊起头花的事。
“那个头花你喜欢的话就送你,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做,我教你,不难的。”
刘大妮忙笑着拒绝:
“哪能白要你的?你教我做个大红的吧。我呀跟你眼光还不一样,你喜欢这些粉的嫩的雅致的,我就喜欢大红大绿的,看着热闹。
你别笑话我俗气,我就是这么一个俗人儿。我做了也不是自己戴,这不我妹子快出门子了么,家里孩子多,置办不起啥像样的嫁妆,我这个当大姐的送她朵头花添妆。”
简青桐马上笑着说恭喜,承诺一定教会她头花的十八种做法,回报她教自己做菜的辛苦。
刘大妮觉得这大妹子挺实在,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巴不得还别人十分,上赶着给人送好处。
这样人容易吃亏啊。
简青桐却不以为然。
“嫂子我也不是逮着谁就凑上去的,得人先对我好才行。也是咱俩投脾气,我乐意跟你处,像我妈……”
她撇撇嘴,不想当祥林嫂时刻释放负能量。
刘大妮往灶膛里添把柴,叹口气:
“这人跟人之间得讲缘分的,戏文里还唱呢,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两口子之间是这样,别的也一样,实在处不来就远着些。
反正你现在也嫁人了,顾好自己现在这个小家是正经,爹妈又不能陪你一辈子。”
这话简青桐听着舒坦,也略过这话题不再提,转而问:
“你妹妹结婚,喜被喜服盖头什么的,是自己家做?”
刘大妮嗯呐一声,拉着风匣鼓风加大火力:
“都是买来棉花扯了布自己来家做。”
说完又好奇地问:
“你出门子你娘家啥也没给陪送?”
简青桐苦笑着点点头。
刘大妮看她的眼神更怜悯了。
“没事,咱有本事自己置办。你这要是急着摆酒请客的话,现做喜服是来不及了,直接上供销社买成衣穿吧。
镇上供销社款式不多,你要是看不上,可以去城里百货大楼,那里啥新样子都有,说是从海市京市那边来的高档货,除了贵没啥毛病。
不过你肯定买得起,你有本事能挣,唐营长工资也高。”
简青桐忙谦虚笑笑:
“没有没有,我家俩孩子呢,也不能大手大脚,还得自力更生勤俭节约才行。”
刘大妮冲她比出大拇指:
“这话对,像个做军嫂的样子,有觉悟。”
简青桐自觉现在说话像是本地人了,能跟人无障碍沟通,乐滋滋地多说了点:
“我想的其实并不只是我自家的事。嫂子你看你也是这个情况,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咱们还是能随军的,家里男人工资不算低;那还有那么些个在老家苦熬的军嫂们呢?”
刘大妮脸色严肃起来,认真听她说。
简青桐又从兜里拉出一点头花示意:
“我刚才受嫂子启发,想到一个赚钱的主意,你帮我合计一下看看能行不。
这些头花其实不难做,手巧的嫂子一天能缝好几个,咱们弄的样子新鲜些,卖应该是不发愁的。
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多找几个嫂子,先试着做一批,送到供销社看看销量,要是卖得好,也是一笔收入不是?”
刘大妮一拍大腿赞成:
“这当然好,能挣钱的事谁不乐意!”
简青桐笑眯眯说:
“做这个用料也不多,费工也少,我觉得还是有赚头的。
要是卖得好的话,咱们也可以跟后勤部打申请,要求部队帮着开一家工厂,优先招收咱部队的军嫂和退伍残疾军人。
这样也相当于变相随军了,也省得战士们跟媳妇长期两地分居,大人煎熬不说,孩子都快不认识爸爸了。
等开了工厂产量上去了,咱就往全国各地的供销社铺货,百货大楼也摆上咱的柜台,说不定还能出口卖外汇呢。嫂子你说好不好?”
刘大妮随着畅想一下,又啪啪连拍两下大腿,脸放红光。
“好,怎么不好!大妹子你果然不是一般人,这脑瓜子咋这么灵,一眨眼就是一个造福大家伙的好主意!唐营长娶了你真是福气!”
简青桐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夸她就夸她呗,带上唐远征干啥啊。
“嫂子夸的我都要骄傲了。我就是想着咱们军嫂都是一家人,尤其是牛嫂子和你,待我比我亲妈都亲。
我心里头感激着,总琢磨着能帮你们做点什么,就想到了。嫂子别笑话我人轻狂爱说大话就好。”
刘大妮温和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些属于长辈的慈爱。
“你呀,就是以前日子过的太苦了,才总想着别人是不是都不待见你。有人对你露个笑脸,你就掏心窝子的对人家好。
就说我吧,咱俩才头天认识,我哪里就对你好了,你都花钱的,哪里就用得着你感激。”
听着锅里噼里啪啦爆开了,炸得锅盖乱响,她就停了火,又接着说:
“大妹子你知道你像啥么,刺猬。想欺负你的人会被刺扎到,你觉得好的人就会对他们露出软乎乎的肚皮。你人其实挺好的。”
简青桐呆了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刺猬吗?也还挺可爱的?
小团子听见锅里噼里啪啦响,又蹦跶着要去看。
简青桐忙着安抚她,一时间话题就打住了。
不过她脑子里还在琢磨赚钱的事。
离改革开放还有两年,个体私营经济还没苗头,外头还有抓投机倒把的,最轻也要没收财物,损失不可谓不重大。
想创业还得走集体经营的路子,工厂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办的,得上头有关系,审批也很严格。
不过简青桐对经商没太大兴趣。
手作也只是她的业余爱好之一,兴致来了做一点自娱自乐,假如变成每天必须完成多少多少件的死任务,那味道就变了。
把爱好转成职业是件奇妙的事情,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一种是欣喜若狂,每天沉浸在喜欢做的事情里,幸福得不可自拔;
另一种则由爱生恨,原本解压的事情变成压力,幸福度降至最低点,巴不得从中逃离,老死不相往来。
对于简青桐来说,写作是前者,其他诸如画画、手作等等则是后者,只适合做闲暇时间的消遣。
因而简青桐想的都是一锤子买卖,把点子交出去,换一笔奖励改善下生活就可以了。最多她充当一把业余设计师,偶尔再卖两张设计稿赚点零花,再多就没有了。
不过她现在缺钱,所以满脑子都是怎么创收,除了做头饰,也可以做婚庆用品、家居装饰等等。
反正那么大的工厂开了,总要开发新产品的嘛,她还能赚几次小钱。
要不是担心她的文风水土不服,现在单纯靠稿费恐怕没法养活自己,她早舒舒服服宅起来码字了。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这才是她理想中的生活。
看看她都被逼成什么样了。生活不易,桐桐叹气。
简青桐捏起一颗洁白圆润的爆米花搁进嘴里,上下牙齿轻轻一咬,便是脆脆的一声响,满嘴米香。
唔,好吃。
美食治愈了她难得的悲春伤秋,简青桐很快又满血复活。
她坏心地从小团子手心里抠出没抓到几粒的爆米花来吃,夸张地露出享受的表情,期待地等着看小宝宝哭。
小娃娃就得多练练嗓子,以后才会口若悬河,连说俩小时话都不带累的。
很多体面的职业都需要大量口头输出的,比如班干部、歌唱家、教师、律师、外交官、翻译、主持人、公司HR等等。
小团子亲妈是专业的钢琴演奏家,生性浪漫多情,她应该也遗传到不少艺术细胞吧?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错过胎教已经输在起跑线上,那就更要奋起直追,果果你可以的!
唐果睁着黑葡萄似的大毛眼睛,松开几根短短的手指,看看手心里还剩下的两粒爆米花,抬手喂到后妈嘴里。
简青桐愣了下,缓缓嚼着嘴里的食物,认真对她说谢谢。
唐果开心地拍着小巴掌笑两声,又好玩地抓起一把爆米花往后妈嘴里塞。
被投喂了的简青桐哭笑不得,她这算不算自作孽?
“我不吃了,你吃吧。”
简青桐捏起一颗喂进她嘴里。
小家伙口水奇多,很快把蓬松的米花泡软。
她合起嘴巴抿了抿,吃出滋味,自动自发地投喂起自己来。
“这孩子倒是好带,给点吃的就老实,也不闹人。”
刘大妮洗锅熬糖浆,看着她们笑夸一句。
简青桐眼中笑意淡了淡,轻轻摸了把小团子的头。
乖巧懂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真正备受宠爱的一岁小宝宝,合该是任性、自我中心的才对。
小团子仰头看看她的手掌,咧嘴露出个四颗牙的灿烂笑容。
简青桐给她擦下口水,主动亲她一下。
小团子快乐地扑上来,抱住她脖子回了个大大的亲吻。
见她没冷脸,唐果得寸进尺地接二连三亲起来,糊了她一脸口水。
简青桐没嫌弃,等她亲够了,这才抱她去洗脸。
刘大妮一边烧火一边缓缓搅动大锅里的糖水,扭头看一眼母女俩相依偎的背影,含笑摇头:
“都是缘分。”
糖稀熬好,刘大妮趁热盛出几勺浇在半海碗爆米花里,搅拌均匀令每一粒米花都沾上暗红的糖浆,然后放置一旁冷却定型。
剩下的糖稀盛出来,在简青桐的提议下,把一部分爆米花擀成细粉,加水和成粘稠的小团子放锅里蒸熟,蘸着糖稀吃,算是红糖糍粑的简易版。
刘大妮已经接受简青桐脑瓜灵活新主意多的设定,很配合地做出成品来,尝一尝味道也很不错。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不早。
简青桐把小团子交给刘大妮在家带,她骑上自行车去幼儿园接唐骏放学。
一路上她还很有些奇怪,本以为依照刘兰香不讲理的性子,下午还会再打电话来催她。
结果一下午都没动静。
难道被唐远征处理掉了?
简青桐也拿不准。不过能少被骂两顿是好事,耳根子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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