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本太子活了！

杵怀宁从梦中惊醒，他喘着气，那个畜生叫魂似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手掌下意识地捂着胸口中箭的地方，心跳很快，好似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还在。

他愣怔许久，目光总算在一块床帘的绸缎布上回神。手掌下的皮肤没有伤口，呼吸顺畅，手脚自如。

伸出五指弯曲，指甲里也没有长针穿刺后留下的漆黑淤血，就连擦伤跟淤青也没留下半分。

怎么回事？有人救了他？还顺带把他治好了？

目光划过行动自如的脚踝，双手摸着喉结试着发声。声音洪亮，说话也很正常，喉咙里也没了那股疼痛的灼烧感。

心神逐渐沉浸，他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雕花黑木的桌椅，林罗绸缎的屋子，玉饰、摆件、香炉、山水画，显然是间大户人家的卧房。

不过，绝对不是在宫里。

他的目光停留在墙角的一幅山水画上，落款的地方戳着一枚眼熟的印章，那是慕远修还没当皇帝前自己刻的章。

在看屋子里字台上放着的书籍跟笔墨，也都是慕远修以往喜欢的物件。他不禁有些头皮发麻，难不成慕远修对他的折磨还没结束，只等着他醒过来再次施压？

如此看来，这间屋子的陈设也变得越来越眼熟。常年得牢狱让他习惯性地软塌着，意识到自己双腿正常后，他才尝试着下地。

他离开床榻，衣衫凌乱，一头长发也随之滑落。他站到一面屏风后，边上挂着套便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慕远修时穿的。

母后命他这个假太子以微服出巡为由去慕家向她的亲生女儿提亲，当时的衣服里还塞着一封封后亲笔，只等他继承大统一举完成他母后所盼。

只可惜见面第一日，他便被养着公主的慕家告知，当年与他调换身份的并非是个公主而是皇子。怕贵妃知道后会以小人作妖等罪名接回皇子将他处死，于是慕家便将真相瞒下，将错就错。

他叹了口气，手指刚触及那套便服，陡然从衣襟内掉出一封信件。他眉头紧蹙地看着那封信许久，打开后不禁血色尽退。

正是当年那封封后的信笺，字迹落章，皆与当年那封一模一样！

怎么会，怎么可能！这封信在被慕远修知道后早早地便烧了，还是他亲眼看着烧的，现下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衣襟里！

他拽紧信笺，目光将这间屋子从头到尾再次看了数遍。他想起来了，这是慕府，慕远修曾经住的地方！

门外响起下人的说话声，常年来的牢狱之灾让他下意识的听到多余的人声就焦躁。他侧身躲到屏风后，房门打开，慕远修一身旧衫端着加了热水的铜盆从外面进来。

杵怀宁脸色苍白，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到这个人，还是以这种方式！

慕远修往里屋走，看到屏风后的身影时顿了顿，而后低着头经过，将铜盆放到了床榻边的垫脚凳上。

他看着目光惊颤的杵怀宁，走到桌案边用笔墨写了一阵举起，两个字，歪歪扭扭毫无笔锋地写着“洗脚”。

相比较杵怀宁，此刻的慕远修反而显得更加的手足无措。他搓着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向那位太子殿下摆摆手，示意自己发不了声。

而另一头的杵怀宁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脸上的神情从震惊逐渐变成了不可置信。

眼前的慕远修，无论是穿着还模样，都与他初次相见时一模一样。端洗脚水，低声下气，举手投足间满是陌生与敬畏。

如果不是被折磨了四年，不是那刺杀他的一箭如此真实痛苦，他险些以为自己只是五年前初到幕府刚刚睡醒的时候。

慕远修见他不动，抬手比划着让他坐到床上。

杵怀宁握紧双拳，他侧头看向挂着便服架子边上的铜镜，里面映着的自己健康没有外伤。即便穿着一身内衫，举手投足间也满是贵气。

是了，这正是五年前意气风发，当了三年昌平国太子得自己！他没死！不，他确信自己死了，只是老天爷念他悲苦便给了他再一次做人的机会，让他回到了一切孽缘的开始！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目泛红，忍不住地想笑。所有的事情还没开始，所有的孽事还没发生！慕远修还是个被慕家瞒骗着的公子，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

杵怀宁看向站在床榻边等着帮他洗脚的慕远修，心情激荡久久无法平复。他只要趁着现在，趁着慕远修还跟他装腔作势当老好人的时候将其杀了，这世间便不可能有人与他抢太子之位，更不会将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他赤着脚走到床榻边坐下，慕远修蹲下身，动作小心地将他的脚放到铜盆里揉搓。

杵怀宁目露凶光，低头看，能清楚地看到慕远修高挺的鼻梁跟低垂的长睫。面容和善，与后来那位满身戾气的畜生有着天壤之别。

帮他洗脚的手势轻柔，偶尔还会帮着按几下足底。不得不说，慕远修撕掉那层好人皮囊前，确实完美得令人无法挑剔。纵使是宫里常年伺候他的公公，也没他这般贴心。

他曾经因为这幅皮囊深陷泥沼，直到后来本性暴露，他都一度认为是慕远修被人下了蛊才导致性情大变。

慕远修啊慕远修，这么些年在慕府装的可真是天衣无缝，连他这个见惯了勾心斗角的太子都看不出，这人的本性是那样的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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