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坠落

汤宣之整理好试卷，准备下班。他看了眼桌上的纸袋，最终还是决定把沈林海叫过来。

“汤老师，什么事？”

沈林海进来的时候，正把手里的单反相机往书包里塞。汤怀良看见他的动作，问：“要出去拍照？”

“……嗯，要毕业了，想留一些学校的照片。”

“这样啊。那，帮我把这个带给…汤怀良。”汤宣之把桌上的纸袋递给他，“老家的特产，他喜欢吃这个。”

沈林海有一丝为难，“我觉得，他可能不会收。”

“你先拿着，他不要你就吃。”汤宣之叹了口气，“早点回去吧。”

“嗯，”沈林海没有再推辞，也不想对他和汤怀良的关系做解释，“老师再见。”

他提着纸袋出了教学楼，心里想着事，连席玉跟他打招呼也没看见。

学校门口挤满了人，沈林海跟着人流涌出来，径直朝公交车站走去。

回汤怀良家的车站在对面，沈林海却没有过马路。

公交车呼啸而来，在他的面前停下。沈林海条件反射地抬腿上车，重复着走了三年的路线。

十分钟后，他在某工厂站下车，走进老旧的居民小区。

沈林海每次走在这条路上，心里都忐忑不安。他甚至会抛硬币，猜猜今天能不能逃脱沈富宗的毒打。

然而这一次，他却格外镇定。走到单元楼下，他不急不慢地从书包里拿出相机。

他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掏出钥匙开门。

家里没有人。沈林海在敞开的门前站了一会儿，确认沈富宗不在家，从容地走了进去。

这里面的陈设还是没变，只是客厅茶几上堆满了啤酒瓶和烟蒂。有些没喝完的酒淌到地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沈林海环顾四周，踮起脚，把相机放在了冰箱上。这个视角，可以将整个客厅拍到画面里。

房子里的臭味实在让人受不了，沈林海打开窗子，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他坐回沙发上，闭目养神。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沈富宗在这个房子里对他做的事情。只要他一开始想这些，身上的伤疤就会隐隐作痛。钝器打在上面的感觉，就算再过十年也依旧清晰。

“起来，这就不行了？”回忆中，那个恐怖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沈富宗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小孩，“给老子去做饭。”

小孩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摇晃着单薄的身子进了厨房。灶台和他的胸齐高，小孩把小板凳垫在脚下，恐惧地抖着小手洗菜。

小孩不断长大，洗菜的手却永远带着伤痕，永远都在颤抖。

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他如果有别的办法，也不至于做这样的选择。

他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杀人，但是一想到杀人要蹲十几年牢，无法和汤怀良在一起，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恍惚中，他不知道在沙发上等了多久，突然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

再睁开眼，外面已经是血红的残阳。

日落的光照进来，红得极近恐怖的颜色映在沈富宗皱巴巴的脸上，显得格外吓人。

“……是你？”沈富宗罕见地没喝醉，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先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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