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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拨云见日终有时

拂晓的晨光掀开夜幕的薄纱，夜色在朦胧与破晓间划开一丝缝隙，光由此隐隐穿过，流云初绽，东方泛白。

因朝中之事尚待处理，景盛寅时便醒了过来。

见身旁的安子策还在熟睡，为他拽了拽被角，取过案上的乌纱描金冠，轻手轻脚地走下床。

虚掩的红木门被推开，曦光由门而入，全数映照在锦纹曳撒上，精致的银丝蔓延缱绻，耀而生辉，光彩夺人。

景盛停缓脚步，微侧过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安子策，眉眼缓缓舒展，随后关掩房门而去。

旖旎晨光处，易柏川哈腰疾步而来，见景盛背手站于台阶上，忙躬身行礼。

“儿子给干爹请安。”

景盛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他前来照顾安子策，便有意叮嘱几句，“子策初及此地，人地生疏，所去之处，你应悉数陪同左右，莫要发生昨日之事。”

“是。”

听出景盛对昨日之事仍怀有芥蒂，易柏川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儿子定谨记在心。”

“本督还要进宫商议朝政，子策便交由你照看了。”

说完，景盛欲转身离去。

清晨的微风迎面而来，携带丝丝凉意，一个念头忽在景盛脑海中闪过……

子策莫名入探诏狱，又提及安家之人，难道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心思缜密如他，稍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又怎么逃得过他那颗七窍玲珑心。

凤眸迎着晨光眯起，景盛停下脚步，声音漠然，“柏川，你过来。”

易柏川本以为逃过一劫，又听到景盛喊自己的名字，心不禁为之一颤，瞬间提到嗓子眼。

“干爹唤儿子何事？”易柏川战战兢兢地来到景盛身旁，屏声息气，连大声都不敢吱。

景盛眉头紧锁，斜视道:“你与子策相处已有多日，平时都聊些什么？”

易柏川摸着耳后，思索片刻，“安公子为人谦和内敛，沉密寡言，平日里都是儿子主动与之交谈，说的无非是膳食偏好，也仅三言片语而已。”

如此，倒也符合安子策的性子。

“那你都同他提过什么？”景盛简明扼要，“可曾与他提及安尚书之事？”

易柏川下意识地捂住嘴，眼神躲闪，回想起此前之事，磕巴道:“之前口误，提……提到过一嘴。”

见景盛剑眉高挑，脸色不对，易柏川慌忙解释，“提是提到过，但安公子说没有听清，我便借机岔开话题搪塞过去。”

“蠢货！”

景盛拂袖将双手负在身后，颇有恨铁不成钢之势，“你跟随本督一年有余，仍无长进，若是身在他处，早就不知死过多少回，看来是本督平日里对你太过惯纵。”

易柏川双膝跪地，连连磕头，“儿子知错，还请干爹责罚！”

***

红日高升，朝晖满地，景盛深吸一口气，仰首远观天幕，云纹交领微微张开，露出一截白净修长的脖颈。

从轩王手里将安家之人救出，景盛本想以礼相待，奈何安漠见他如遇恶犬，避犹不及。

听闻他要与安子策成亲，更是百般不同意，作势要到圣上面前讨个说法。

景盛费尽口舌才说服万岁下旨赐婚，若是安漠到殿前乱搅一气，不仅会坏了亲事，反而会使他落得个欺君之罪。

安漠毕竟是安子策的家人，考虑至此，景盛再三忍让，好言劝服，谁知他竟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想他堂堂东厂掌印，何时如此低声下气地劝服过人。

景盛的忍耐终归是有限度的，哪能任由安漠惹是生非而坐视不理，只得将几人暂时禁足在东厂，派人严加看守。

何时安漠松口，何时把人放出。

临走时，景盛出于敬意唤了他一声“岳父大人”，兴许是刚逃离王府大牢，又被东厂幽禁，安漠一时气火攻心，两眼一抹黑，直接晕倒在地。

此事终是以不欢收场，加之成亲在即，景盛仅请大夫前来为安漠医治，考虑甚多，并未对安子策提及。

景盛收回视线，身后传来红木门开启的声音，他转身回望，只见安子策站在门前。

翩翩如朗朗星月，奕奕恰眉目清风。

“督公，小易公公。”安子策面露疑惑，“你们这是？”

景盛抵拳轻咳一声，“本督看柏川平时太疏于管教，方才斥责两句，不成想把子策你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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