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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千头万绪自难测

“景盛，你休要再耍花招！”穆远扬步履如飞，几步便来到景盛面前，伸展手臂阻拦住他的去路。

景盛眼尾轻抬，淡淡地扫了穆远扬一眼，又向右侧移了移步子，双唇未启，绕道前行，显然没将面前之人放在眼里，更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本督是去面圣，在圣上面前又岂敢耍花招。”景盛径直向前行去，并未回头，“穆指挥使若是不放心，和本督一同前去便是。”

见景盛离开，穆远扬心有不甘，剑眉一横，再次阻拦:“此事若真是黎皇后所为，我定会找出证据，到时你休想再为她开脱。”

话语清晰地传入耳中，景盛放慢脚步，以帕掩唇，轻咳一声，感觉脑袋仍旧有些昏沉。本不愿继续多言，可穆远扬喋喋不休，着实让他头疼。

“穆指挥使为何不用脑子想一想，若真是黎皇后指使小邓子所为，她为何不先一步除去后患，反而在审问出结果之后再动手。此举不仅容易引起他人怀疑，而且愚蠢至极。恐怕也只有像穆指挥使这般心慈手软之人才会为之。”

“你——”穆远扬一时语塞，这话摆明了是在骂他没脑子，可仔细一想，景盛说的也不无道理。

思量一番，穆远扬平缓心境，决定先前往乾清宫，他倒要看看，景盛究竟想做些什么。

*

乾清宫内檀香缭绕，暖阳倾洒，金碧辉煌的殿宇附上一层薄薄日光，静谧之际又让人平添几分惬意。

叶嵘静坐在云龙圆背椅上，此刻正在闭目养神。虽说是闭目养神，但他眉头紧锁，眉宇间隐隐泛着愁绪和不安。

值守的太监和宫女皆低头静站在一旁，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景盛二人来到乾清宫外，叶嵘的贴身太监王有喜见此，自是不敢耽搁，赶忙前去禀报。

“启禀皇上，景督公和穆指挥使求见。”

听闻此话，叶嵘原本闭合的双眸倏地睁开，这两人都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亦是他的左右手。如今二人一同前来，想必是调查淑妃小产一事有了结果。

“快宣！”

得到叶嵘的准许，景盛先一步撩起前摆，踏门槛而进，穆远扬则紧跟其后。

“微臣参加皇上！”二人皆躬身施礼。

“免礼。”叶嵘显得有些急切，尊卑礼数皆抛之脑后，直接开口相问:“可是淑妃小产一事有了结果？”

“万岁果然料事如神。”景盛直立起身，唇角间泛着淡淡的笑，“微臣正是为此事前来。”

“快和朕讲讲，你们都查到了什么？”问话之余，叶嵘还不忘将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全数屏退下去，偌大的乾清宫仅留有他们君臣三人。

景盛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抬眸扫了穆远扬一眼，示意接下来由他回禀。

穆远扬领会到景盛之意，眉目凛然，也未多加犹豫，直接将调查情况以及小邓子所言全数转述给叶嵘，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据小邓子所言，是黎皇后指使他在补汤内投放麝香。”

“皇后？”

听到黎皇后的名字，叶嵘猛然间站起身，双手撑在龙案边缘，眼神里的不安较之方才还要明显。

阳光下尘埃飞扬，飘飘转转落至桌案，乾清宫内一片死寂，像是那无声的尘埃都有了落定的声响。

转瞬间，叶嵘又像一具被抽离掉灵魂的躯壳，颓然坐回龙椅上，目光无神，许久才开口问道:“太后她可知晓此事？”

“尚不知晓。”穆远扬如实回答，但叶嵘的反应着实出乎他的所料。

皇上仅是听到黎皇后的名字就慌了神儿，甚至连事情的真假都没来得及思考。他只担心若被张太后知道此事，到时又该以什么借口保全皇后。

果然，在皇上心中，黎皇后有着至关重要的位置。

看着面前失态的叶嵘，穆远扬想起景盛此前所言，根据目前调查来看，亦不能一口咬定就是黎皇后所为。

“臣方才只是陈述这几日调查的情况，至于小邓子所言是否属实，如今尚不能有所定论。”

穆远扬拱手，似有请罪之意:“微臣无能，还望皇上责罚。”

叶嵘摆摆手，并无责罚穆远扬的意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正身而坐，脸色也渐趋缓和。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景盛轻咳两声，移步上前:“万岁可曾想过，为何小邓子一口咬定乃是黎皇后所指使？”

“这……”

“依臣来看，无非有以下两种情况。”叶嵘蹙眉沉思之余，景盛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一来小邓子所言属实，淑妃娘娘小产一事，实乃黎皇后所为。二来小邓子被人收买，而收买他之人为的就是陷害黎皇后。但如今小邓子已死，死于毒物毙命，亦是死无对证。”

“小邓子之死，凶手的动机以及时机都惹人深思。”景盛稍作停顿，面色凝重，“但臣认为，黎皇后被人陷害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依你之见，接下来又该如何？”

叶嵘起身，他更愿意相信黎鸢是无辜的。同时一阵怒火自心中而生，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连她的皇后也敢陷害。

“咱们不妨将计就计……”景盛睿亮的眼眸泛起精光，又向前方走了几步，细细讲述起自己的计划。

穆远扬将手搭放在腰间的绣春刀上，静立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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