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他弃自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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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鉴与左书笈均无大碍, 这是招亲胜者被认可的前提。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不可预计的变化,左书笈落败之后,叶窈派人确认两人安危, 最终宣告了何至幽期待的结果——婚约有效,但因何至幽孝期和玄鉴年龄之故,婚期暂延, 三年后再议。

竹风虽有不甘, 却未反对, 技不如人已十分难堪,何况, 叶窈显然还没接受那个孩子, 将来之事,尚未可知。

不过, 左书笈从未认为自己“技不如人”, 彼时境况,他若起来再战, 恐怕不是两败俱伤这么简单了,葬送两条性命亦是有可能的。清醒者只有一个,他必须做出那个委曲求全的选择。至于那位小姑娘……他想到了幼时父亲对萧放刀为数不多的形容——拿剑时和平日是两个人。他后来也见过萧放刀,只看外表, 是一个美丽女子, 并不可怖,也没有那么夸张的令人胆寒的气质。或许,父亲只是还未从兄弟惨死的阴影中走出, 才会这么说吧。

直到今日,玄鉴站在他面前,矮小、木讷、寡言, 和自家新入门的小弟子没有分别,甚至显得更稚拙一点。但那瞬息之间迸出的强烈而狠决的杀意……

他终于相信,父亲的说辞并无虚假。

他将目光从青瓷药碗上移开,习惯性地牵动唇角,欲以几声轻笑排解那股异样的不安,然而冷气吸入肺管,刺得他一阵锐痛,咳嗽不止。疼痛似乎激怒了他,他拿开按住胸口的五指,任两臂垂落在身侧,片刻静默之后,再无避忌地纵声大笑。

笑声冲上房梁,四壁弹回的却是一种似是鬼魂低语的混浊不清的声响。

“我已当了何成逸的狗,但竹风永不能做敛意附庸。”

说出这种话的父亲、奉行此道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疯子?

……

正月十四。

许垂露才醒不久,盥沐过后,正于镜前栉发,镜中忽闪入一道人影,那身影将她的乌发与昏暝的屋舍隔开,令这墨色垂展在更衬其颜色的深赭布料上。

是萧放刀。

她与叶窈密谈一夜,此时方归。

许垂露已不会对她的神出鬼没大惊小怪了,或者说,她如今能更纤敏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这好像并不是某种逐渐习得的技能,更似一种悄然渗入的习惯。

“上元夜后,我们回宗。”萧放刀直接道出结论。

“那不是后天?这么急?”她停下手中动作,抬头问道。

“莫非舍不得?”

“那倒没有,我们要做的和玄鉴答应的都已完成,当然是早点回去更稳妥。”许垂露眨眼道,“不过,前提是……当真没有别的问题了吗?”

萧放刀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润嗓茶:“要让无阙‘消失’,单靠这两百兵器远远不够,我与叶窈做了交易,绝情宗可以为敛意所铸的兵刃附上无阙,但出庄售卖给其他门派的武器,必须由横雨镖局押送。”

“她答应了?”

“这于敛意而言有何坏处?若我去找其他门派,叶窈要痛失无阙了。”

这不是仗着技术垄断敲诈勒索?

许垂露思考片刻,又道:“若她宁把这些兵器锁在庄内也不外传,我们岂不白费力气?”

“敛意不是唯一渠道,无阙散落各派,谁不想得到更多?届时敛意的处境,便是我从前的处境。”萧放刀顿了顿,“不过,如你所说,真到了无阙俯拾皆是的时候,便不会有人追逐此物了。”

许垂露知这非一日之功,眼下能做的已然趋尽。且为解萧放刀之困,绝情宗几举派而出,再多停留,西雍这边盟主位悬而未决,定要生风波,幽篁山无人坐镇,空虚过久,也难说会有什么变故,既然已无阻力,她们的确没有理由过多停留了。

只是……

“那何至幽呢?”许垂露问道,“若非她执意破坏竹风敛意的联姻,叶窈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答应我们的要求,而且玄鉴昨日……临行之前,我们是不是该见见此人?”

萧放刀知道许垂露指的是玄鉴在擂台上忽起杀心之事,连她这样不懂武功的人都瞧出不寻常,可以想见彼时情境是何等凶险诡谲。只要左书笈的应对稍有差池,或是他的武功不足以自保,必将酿成一场惨剧。

但这件事绝非何至幽所能预料,也不是左书笈三言两语可以轻易挑起,它是存在于玄鉴身上、一直未曾显露的摇摇欲倾的粒粒累卵,其余种种,不过是诱其坍塌的滚沙轻风罢了。

“不急。”她摇头道,“我要先去探望玄鉴,看她是否想起昨日自己走火入魔的情状。”

“走……走火入魔?有这么严重?”

“虽说不同人入魔时表现各异,但她失去控制,过后又丧失记忆,是走火入魔无疑。”

许垂露愕然道:“她是第一次这样?”

萧放刀颔首:“嗯。”

“……”

你还“嗯”!小小年纪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没有一个监护人是无辜的!本以为是大招蓄力造成的一点副作用,谁知道这增强buff的获得条件是献祭理智啊。

许垂露坐不住了,立刻去摸桌上篦梳,然而她搜寻一阵,发现刚刚还放在手边之物竟凭空消失了。

她一边找寻一边随口吩咐:“宗主,你眼力好,快帮我看看篦梳在何处。”

萧放刀并未行动。

许垂露撸袖叉腰,低头扫视之余,口中抱怨不停。

“怎么回事,明明在这儿的……”

“熬夜真的伤脑子,啧。”

“不应当啊,难道是解语?它不是还在睡觉么……”

终于,正襟危坐的萧放刀开口了。

“在我这里。”

许垂露闻言回头,讶然道:“它怎么会跑到你那去?”

萧放刀神色不明:“落在地上,随手捡到的。”

许垂露不曾深究,取回篦梳,也未在意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径自对镜挽了个简易的单螺髻,而后起身道:“走吧,一起去玄鉴的住处。”

萧放刀没有反对。

小径狭仄,并行两人有些勉强,萧放刀便略慢半步跟在她后侧,这位置令许垂露髻上斜插的菡萏玉簪轻松地晃入她的视线。

歪了一点,她不大满意地想。

如果让自己来的话,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

两人进屋时,玄鉴正在打坐调息,她的状态好了不少,临时修改对面容造成的改变也已消失,现在的玄鉴,完全恢复为许垂露先前认识的模样。

“宗主、许姐姐。”

她的嗓音尚有些嘶哑,但已舒气匀畅、吐字清晰了。

不知为何,许垂露忽然觉得对她提起昨日之事有些残忍。

可是,玄鉴开口便道:“宗主,左公子还好吗?”

这说明她已忆起一切,并一直为此担忧。

萧放刀答道:“无事,比武之中,受伤难免。”

“他伤得比我重,对吗?”

“是。”

玄鉴垂下脑袋,竭力掩饰沮丧,尽量平稳地问道:“宗主是来问我昨日所用功法的吗?”

萧放刀坐下,摇头道:“不是,我想知道左书笈与你说了什么。”

许垂露眼皮直跳:这是在审犯人还是在关心徒弟?

她捻住萧放刀腰间堆叠的衣料,往后轻轻扯了扯,意在提醒她说话语气和缓些,莫太生硬,谁料萧放刀侧目瞥她一眼,直接道:“哦,是许垂露有话要同你讲。”

玄鉴立刻把目光移向许垂露:“许姐姐?”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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