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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春光无限

重竣年纪还小，沈钩烈又逗弄一会儿，便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将孩子交给乳母，沈钩烈方对重靖道：“听你父君说，前段时间你去北海巡视，可有什么异样？”

重靖摇了摇头，道：“北海仍是一片枯泽，与先前并无异样。”

尽管十万年前那场浩劫发生时，他尚在凡间渡劫，但从旁人口中，也能窥得当年那一役是何等惨烈。

比如，大泽山上落满了劫灰，此后三万年，都再未长出生灵。

比如，临渊帝君沈钩烈修为耗尽，闭关十万年。

再比如，鬼君封越身殒，四海枯竭。

听说，在封越身殒后，体内父龙的龙丹碎裂，再没有人能镇压十方水泽，沧海横流，随后渐渐干涸。

沈钩烈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垂下眼帘，“嗯”了一声：“已经枯了么。”

重靖点了点头，有些忧心忡忡：“四海龙君为了维持三界降雨已经是焦头烂额，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没几万年，世间便要降下一场大旱。”

神仙倒是不在意，玉液琼浆，他们不需要三界的水。

但凡间需要，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没有了水，一个王朝都能因此倾覆。

沈钩烈只是别过眼，淡淡道：“这是众生的劫数，万物运行有道。一饮一啄之事不可妄断，说不定这场劫数过去，便会再有大能出世镇压水泽。”

重靖点头道：“是，徒儿受教了。”

御书房的帝师也是如此教导的。

但重靖总是不甘，他想从沈钩烈这里听来不一样的答案。他希望师尊可以像以前一样，眉峰一挑，拊掌道：“那断不可这样！”

然后带着他偷偷溜去凡间，化用无数身份与名字，在天灾来临时，将凡人挡在身后。

可沈钩烈只是静静垂下纤长睫毛，纯白的鹤氅铺散开来，无悲无喜。

他总觉得，这次出关的师尊，比先前少了许多烟火气，倒是更像一个“神仙”了。

重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端起茶盏啜饮一口。

茶汤才入口，他就蹙起眉。

师尊什么时候开始饮苦茶？

他抬头欲问，沈钩烈靠着椅背垂头闭目，已经睡着了。

重靖盯着两人中间小几上的香炉，烟气袅袅，模糊了沈钩烈永远年轻的漂亮面容。

重靖突然发觉，师尊似乎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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