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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参观完教堂，天居然下雨了。雨势非常大，像一桶水兜头浇下来。

教堂因为在巷子里，所以车开不进来，而今天又是易禹州特意安排的“约会”，没有司机。

两人大眼瞪小眼。江北问：“要不等雨停了再走？”

“我去买伞。”易禹州二话不说冲进雨里。不一会儿，他带着两把伞回来：一把撑着，一把给了负责人。

负责人连连道谢，走了。

易禹州淋得浑身湿透，向江北招手。

这么大的雨，一把伞撑两个人太勉强了。江北问：“怎么不多买一把？”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伞卖的店，就剩两把。”易禹州说着，把伞移到左手上，右手抱住江北，“你将就一下。”说着，搂着江北冲进雨里。

雨点砸得伞面啪啪直响。

易禹州的手和衣服都是湿的，渐渐浸湿了江北的外套。哪怕隔了一层衣服，也感觉到雨水冰凉。巷子里路面不太好，坑坑洼洼的，旁边还有一幢正在修葺的楼房，他们紧紧地挨在一起，走出这五十米的小巷。

江北将伞往易禹州那边推了推，没推动：易禹州把伞完全倾到了他这边，自己半边身子被淋着。他张了张嘴，看着易禹州坚毅的侧脸，却说不出什么。易禹州就好像看不见自己身上哗哗往下淌的水流似的，上了车后，第一时间用车里的纸巾给他擦。

不管是成心还是无意，江北不得不承认，他有点被感动。时至今日，若说易禹州没动半点真心，就太自欺欺人了。易禹州之于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用金钱权力换取欲望的低劣混蛋。

江北抽了纸巾，按在易禹州脸上。按上去的一秒，易禹州的目光就钉在了他脸上，炽热的爱意简直要像火一样烧起来。江北几乎被烫到，偏过视线解释自己的行为：“你淋到……”

他话没说完，被吻住了。

这似乎是两个人第一次不为欲望接吻。

易禹州温柔而细致小心翼翼到让人不忍心推开。江北很清楚自己对易禹州不动心，一点都不动心，但这样热烈而真挚的情感摆在面前，谁又忍心去撕毁它？

这完全是情侣之间的爱吻了。

易禹州有生之年，头一次觉得接吻竟然如此美妙，仿佛整个人置身云层，身体的愉悦远远比不上心灵的震颤。他舍不得放开江北，这种时候，哪怕下地狱，他也是要拖着江北的。

等这个吻结束，四目相对，江北迎着易禹州迷醉又热烈的目光，脑子一热，心里的话不由自主就说了：“我可能永远无法喜欢你。”

“什么？”易禹州没反应过来。

“……”

渐渐的，被爱情冲昏的头脑冷静下来了。易禹州这么要面子，不可能追问，于是坐直身体，手放方向盘上一放，点火、踩离合、挂档一气呵成。

江北看易禹州手臂上的水珠淅淅沥沥地滴，舔了舔唇，硬着头皮想解释：““我就是……”我就是不想你抱太多希望，但说了一半，说不下去。

雨刷摇晃着拂去雨柱，透出前路莫测的交通路况。黑色的大车无声地驶入机动路面，汇入无尽的车流。

易禹州看似平静，但内心有个窟窿正被寒风呼啸。他知道应该说点什么，譬如“谁他妈稀罕你喜欢”、“少往脸上贴金”之类的、去堵住江北那张伤人的嘴，但他太痛了，痛得勉强维持住身体基本的运转后，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说话。

到别墅时，雨仍在哗哗下着。

易禹州把江北放在别墅，一言不发地掉头去公司。他浑身湿淋淋的，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站了很久，直到秘书把音乐节的票送进来。

“时间是这个周末，”秘书说，“已经为您安排好了。”

易禹州看着这花花绿绿的两张票，掏出手机：“喂？”

这个音乐节名叫“灵心”，一年一办，原本引不起易禹州的兴趣，可今年邀请的某支乐队里有江北的爱豆，就被易禹州就盯上了。灵心音乐节的主办方是一家互联网公司，跟易禹州有千丝万缕的生意上的联系，基本上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阿嚏。”

挂上电话，易禹州打了个喷嚏，这才发觉浑身冰凉，赶忙拿出备用衣物洗澡。之后他处理了一会儿工作，直到九点半才回去。

江北倒没睡，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他立马坐起来：“回来了？”

“嗯。”易禹州觉得嗓子痒，不愿意多说话。

江北白天讲完那番话后，一直心有戚戚，生怕稍不留神又被易禹州找不痛快。他是领教过易禹州的手段的——简直不堪回首——所以这么晚了，也不敢先去睡，主动问：“你吃饭了吗？”

易禹州点了下头，瘫在沙发上，扯下领带。

江北看他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觉得害怕：“我给你放洗澡水吧？”

易禹州摇摇头：“你去睡你的。”

对方这样冷冰冰的样子，肯定还在生白天的气。江北虽然觉得这样离开不好，但更怕留下来惹易禹州发更大的火，所以踌躇了一下，还是起身上楼了。

他满以为夜里会被扒下一层皮，没想竟然睡了个囫囵觉，醒来天都亮了。

大床上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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