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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不好挪动，就此住进了皇帝寝殿。

第二日就很热闹了。

刚下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师弟们便得了危玥准许，带着小葱苗拐来寝殿看望我。彼时我虚弱得抵着床背都坐不起来，与他们搭话有气无力。

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很怜悯，小过坐在我床头替我拭汗，小葱苗咬着袖子一副既心疼又觉悟的模样。唯有三师弟死崽子看着我的眼神一点都不怜悯，脸上写着“你也有今天”，嘴上说着“大师兄真是可怜”，背过身去就是一阵狂笑。

等我有力气后，我觉得不光要把他吊起来打，还要一边转圈一边打，这样才打得均匀。

危玥回来时，身后跟着的内侍抱了一大摞奏折。我看着这奏折顿觉扬眉吐气，肯定全是弹劾我的，兔崽子还要一本本地回。昨个他一时爽了，今日活该受罪。

兔崽子遥遥看了我一眼，抽了抽嘴，懒得多理，自个落座到案前去，开始干活。

这许多天，我从未如此安静地细看过他干正事的模样。平日我俩同案而坐，不是我高谈阔论，就是他滔滔不绝，注意的只有对方的嘴，偶尔聊得十分兴起，注意的地方还会下移。

这回，是头一次正经观察他全身上下。

繁复朝服已褪去，素色便袍如寻常人家一般朴素，因尚未及冠，玉冠高高别着马尾的发。看他独身端坐，落笔从容，眉目时蹙时舒，袖上云纹随着书写的动作映出流淌的微光。我忽然便想起与他初见的情景。

当日轻佻、糜烂、昏庸的君王，而今已既贤且能。我由衷感受到一种身为长者的欣慰。

危玥认真的模样我怎么都看不够，撑着全身的力气往床边挪，挪挪挪，一个天地倒转，摔得骸肉错位地疼。

腰酸背痛，挣扎半天没能从地上挣起来，几声脚步，视野中倒着映进来一张少年微笑的脸。

我干笑：“皇上，可否帮臣一把？”

危玥一手将我搂着，一手继续批奏折。

奏折上果然是弹劾我的。

起初几本纯粹是为了弹劾而弹劾，理由千篇一律，不是说我魅惑君王，就是说均输法不循祖规、法术不正。

也不晓得不循了谁规定的祖制，也不晓得何为正确的法术，反正我就是十恶不赦，怎么做怎么错。

此类奏折，危玥随便画了几笔便丢在了一旁；偶有文笔较好的，抑扬顿挫的，对仗成赋的，拿起观摩观摩，嗟叹者三，然后再丢到一旁。

后头几本就很厉害了，想是太师费了不少劲才折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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