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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玥抬头，又将满朝跪倒的群臣来回扫了扫：“那，不知太师觉得，朕的柳梢儿可还当得起这丞相之位么？”

太师再膈应也只能点头：“当得起，当得起。”

这回危玥怼太师的法子，用得也忒高明。

跟太师老儿讲道理是没用的，要让他听话，就要抓住他的把柄。这回危玥抓住了太师老儿作妖的把柄，自然是说什么应什么。

太师说向慕安许过利，如此慕安还愿助我，想来我那段孽情，也算是结了果。

只是，无论青苗法如何，我是细作的事我自个都不知该怎么洗，危玥怎就忽然变脸了？

下朝，我成功作为丞相受着内侍最郑重的礼进了危玥偏殿，议事。

听着引路的内侍一口一句“柳相，随小的来”、“柳相，皇上在殿里等您，小的就不进去了”，我怎么听怎么觉着柳相这俩字渗人。

他的偏殿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危玥正在案边立着等我，右手微微向前，抚摸着一幅挂立的北玄全境图。

而那方几案上，多了一样东西。

正是我落在兰台的那支拓跋孤的篪笛。

我晓得自己尚还有罪名没洗干净，低头不敢再多看，小心翼翼步上前，跪身伏地：“罪臣叩见皇上。”

无声。

悄然抬头，看见他抚摸着地图的那只手，正在不住发抖。

如此情形，我立马想起了前日里危玥在柳树下摧残柳枝并哭得一塌糊涂的光景。这个手抖的动作，很像是又要哭的前兆。

想是还是没舍得将我送走。

可又把他惹哭了那怎么得了，我连忙把姿态压得更低些，跪得更好看些：“皇上隆恩，罪臣无以为报……”

刚想好的安慰词还没吐出几个字，就被危玥截住话头：“柳梢儿，你如今这般说话，是不是在怪朕？”

我浑身寒毛凉飕飕，思量思量，却没觉着我那寥寥数语哪里抚了皇帝逆鳞，只能道：“待罪之身，微臣不敢。”

谁料危玥开口更染了两分哭腔：“柳梢儿就是在怪朕，与朕生了嫌隙。过去你同朕说话不是这样的。”我还想解释，却听他一声苦笑叹息：“罢了，分明是朕负了柳梢儿，柳梢儿与朕生分，是朕应得。”

他越说我心里越惶恐。做臣子的，居然做到让皇帝跟自己道歉的分上，即便捡了个劳什子的丞相来当，我都觉着自个离菜市口的一声咔嚓不远了。

反正也辩不清楚，我干脆跪在地上不说话，可即便如此危玥都还有意见：“柳梢儿，你这般跪着，就是在怪朕吧。”吓得我立马利索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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