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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玥免不得小孩子脾性，在我面前撒泼摔折子，哭卿卿地要抱抱要转圈圈要举高高，然后他就把我抱起来转圈圈举高高，抱完便欢喜万分恢复心情，坐回自个龙案前头，哼着小曲改奏折。

起初，确是如此忙碌而愉快。

可渐渐的，就没那么愉快了。

因今年气候反常，入秋之时，南朱发了洪水。

起初只是几天小雨，后来千里加急送回的折子说，南朱连着十几日瓢泼大雨，粮食颗粒无收，还有不少人被大水冲走或淹死。

此等规模之洪水实在罕见，国库银两正如这洪水一般哗啦啦地出去，成效却甚微。更有甚者，西秦又趁此时作妖，陆洵不得不再度出征，捏紧岳梁山兵权，守住北玄西侧大门。

危玥整日茶饭不思愁眉不展，非得要我拿了匙子亲自喂，他才能勉强吃进去几口。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连我亲自上手喂，也不奏效了。反是危玥目光复杂地盯着我脸看，仿佛能从上头盯出朵妖艳的菜花来。

一连两日如此，我不仅终于开口：“皇上，缘何这般看着微臣？”

他合上眼，抬袖点了点龙案上的折子：“柳梢儿，你看看罢。”

我狐疑着将一本本折子翻开，不看不晓得，一看很不得了。

北玄早早为南朱传统的巫仪所染，信奉天人合一，时常有些神神叨叨。这些个折子，全是变着法说新法祸国、妖佞当道惹得天怒，是以上天降天灾人祸示警。

这些折子实在不同于从前的弹劾奏折，上天降怒，那是危玥都洗不得的事情。看落款，除却意料之中的太师余孽，还有几个就是我手底下变法党的人。

天人合一，一个个合得神神叨叨。

“朕知道，此乃无稽之谈，这些折子朕断不会答应。”危玥皱着眉头揉额角，“但柳梢儿，缓推新法之事也不能再拖。朕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一世，上天旨意，恐激起民变。”

我放下折子，顺言俯跪：“臣遵旨。”

危玥下命，我自不敢怠慢，两三日将缓推新法的条例收尾，一头上奏危玥批阅，一头带回魏子宅召集变法党商议。

京城吵嚷，马车颠簸，牵得我思绪也一跳一跳。这种想寻些安生的时候，便想起从前拓跋孤替我整理文书的好来，可惜斯人已逝，往者再不可追。

忽的辘辘车轮一刹，马车停得突然，险些将本相从车里摔出去。

喜福掀帐，神色焦急：“大人，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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