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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算来，这是我与他一同在这皇宫中过的第十四个年头。

小祖宗刚刚而立，我却已近不惑之年，难怪已鲜少听闻当年京华第一郎的美誉。更何况，我作为丞相柳邵的名声早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奸臣。

我揽了个镜子过来，瞅着里头自个眼角眉梢脸颊上的各种纹路，十分肉痛；再抬眼瞅瞅小祖宗那般风华正茂而不失成熟的容色，十分扎眼。

“别照了，再照也照不出一朵花来。”他伸了个懒腰步过来，将我从背后一把圈住，“柳梢儿最好看的时候已留给了我，你便一生都是我的。”

我悠悠然叹了口气：“若是微臣二十年后先去了，届时皇上在另觅新欢，微臣可拦不了。”

他将唇贴在我颈间：“放心，我绝不会始乱终弃。”

他这措辞也没太错，好像我与他最开始是挺乱的。

不过最乱的时候，倒不是一开始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那日我悲天怄地踏出军营倒在梧桐树下，却没想到会在南朱侯府醒来。

慕安那瓶药不仅偷工减料，而且是纯粹的假货。我昏迷间形同死人，被慕安拖至太师面前，太师点头肯定，立马将南朱驻军兵权交到危玥手上。这一点我倒没看错，他果然忠心得不得了。

可我没想到，危玥转手就把兵权撒给太师的儿子云藏。

“那个云藏一得兵权，立刻囚了太师、换了皇上身边所有侍卫，架空主上，挟天子以令诸侯。云藏向来锋芒毕露，甚至可以说是野心勃勃，皇上不可能不知。皇上……他怎会如此……”

慕安为我讲述此事时，我只能怅然叹息。

我终究还是成了祸国妖佞了。

“柳梢儿，若我说，我可为你舍弃这北玄天下，你信么？”

傻月亮，我信啊。

云藏是个将才，很快带兵打回京城，重扶危玥登位。他自是功勋卓著，封了东扈王，至于这是自封的、还是危玥形式上封的，那我就不晓得了。

我在慕安的帮助下回到京城。

京城繁华，一如往日，仿佛这里从未有过战争。

魏子宅枯叶遍地、门庭寥落。自云藏掌权后，师弟们业已搬往南朱，另寻一方天地过活。这样也挺好。

而坊间谈及政事，言说的都已不是皇上，更不是丞相，而是护主回銮有功的东扈王。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与危玥，毕竟已经是过去了。新法踪迹分毫不存，更何况根本没落着什么好名声。

争一场，空一场，梦一场。

至少，还好，我们曾一同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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