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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用指尖轻轻勾勾他的手心,低声问:“生气了吗?”
司阙抬起长长的眼睫,摆出一个乖顺的笑脸:“只是有点累了。”
尤玉玑笑起来:“走吧,回去早些歇着。”
两个人回到昙香映月时,枕絮和抱荷已经提前一步到了,正在吩咐丫鬟们事情。
远远瞧见尤玉玑和司阙手挽着手回来,抱荷用胳膊肘撞撞枕絮,低声说:“看来咱们今晚没白忙活!”
枕絮仍旧为了擅作主张而心神不宁。
时辰实在是太晚了,尤玉玑一回来就吩咐侍女准备沐浴的东西。尤玉玑立在梳妆台旁,微微偏着头,一边摘着云鬓间的步摇,一边在心里想着她得动作快些才行。因为她沐浴之后,司阙也要沐浴。
她甚至想着要不要赶他去他自己的东厢房沐浴,这样也能早点歇下。
“夫人。”枕絮面露难色,“今天烧热水的锅突然漏了底,准备的水不太多,牛乳也不太够。”
抱荷在一旁接话:“已经下半夜了,现在去烧水会折腾到很晚。夫人就和阙公主就将一下,一起洗吧?”
尤玉玑将云鬓上的步摇摘下来,转过脸来,望向枕絮与抱荷两个。
司阙一回来就坐在窗下的藤椅上,把百岁放在腿上,拿一条小鱼干逗它。闻言,他亦抬起头来,扫了一眼那两个丫鬟,又将目光落在尤玉玑身上。
尤玉玑不说话,长久地望着枕絮与抱荷两个。抱荷脸上的笑有点僵,枕絮已经开始在心里纠结要不要跪下请罪了……
许久后,尤玉玑慢悠悠地“嗯”了一声。
司阙收回目光,继续拿手里的小鱼干逗着百岁。
枕絮与抱荷松了口气,相视一笑,立刻转身出去吩咐。两个人刚转身,尤玉玑的下一句话传来——
“到此为止。”
枕絮和抱荷一愣,心里明白这是尤玉玑给她们的警告了。两个人不敢接话,悄声走出去,直到走出去,才悄悄松了口气。
两个人一晚上的开心一扫而尽。
“就、就这样吧。夫人都识破了,以后不要这样了。”枕絮小声说。
抱荷嗡声“嗯”了一声作应。
两个人往前走,过了好一会儿,抱荷小声嘀咕一句:“以后得小心点……”
·
尤玉玑与司阙一起走进净室。司阙倚坐在一个高脚凳上,忽然问:“姐姐,我明天能下床吗?”
尤玉玑不明所以,疑惑地回眸望向他。对上他那双漆亮的眸子,她忽然反应过来司阙是在接马车上时翠玉打趣的那句话。
她没接司阙这话。她朝司阙走过去一步,用手背贴贴司阙的脸,再贴了贴自己的脸颊。他的脸上果然有些凉。
她瞧着他一进来就坐在高脚凳上,猜他今晚在外面定然累了。她温柔笑着,欠身去解他腰间的衣带。
“抬手。”
她帮他宽衣,仔细周到。
两个人坐进狭小的浴桶,浴桶里的牛乳晃动,荡出来一些,沿着木桶的木质纹路,蜿蜒而下。
·
春杏难得像今日这样轻松愉快,回到自己住处的路上时嘴角还挂着笑。直到,她看见了陈安之。
春杏脸上的笑一僵。
“怎么才回来?”望江站在门口,望向她。
春杏没解释,低着头经过望江身边。她迈进门槛,转身将房门挂上,由始至终连看都没看望江一眼。
望江低着头,看着屋檐上悬挂的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后,落下的影子。
零星的雪沫子稍微大了些,细细碎碎地飘着小雪花。望江不再久待,提步往前走。
还没走得太远,他就听见了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春杏的惊呼声。
他立刻转身,直接将房门推开。
陈安之上衣的衣带已经解开,两片衣襟松松垮垮地挂在身前。他立在床边,脸色难看地望着春杏。春杏跌坐在地,捧着自己的手,手上一大片鲜血,看不清伤。
“爷,怎么了这是?”望江挤出一个笑脸来。
陈安之没说什么,拿起衣架上的衣带,一边束扎,一边冷着脸大步往外走。
望江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姨娘,世子爷打你了?”
春杏低着头,自己将扎在手心的花瓶碎片拽出来,她低声:“世子爷从不打人,是我自己笨手笨脚不小心跌的。”
望江盯着春杏的手。她扯出扎进来的碎片,又是一股鲜血涌出来。
望江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
他不仅不能帮她处理伤口,就连多待一刻都不行。
春杏再度低声开口:“惹得世子爷不开心,你去劝劝……”
她在劝他走。
望江转身,望向已经走远的陈安之。
他紧紧抿着唇,腮线紧绷着。
——若同归于尽,能不能换她自由?
待望江的脚步声也远了,春杏才抬起红红的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眼泪落下来的前一刻,她及时仰起脸且把眼睛紧紧闭上。
·
翌日,红簪早早来了昙香映月请安。
尤玉玑重重责罚了司菡这件事情,狠狠敲打了红簪。让她重新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她早早过来,一个人坐在花厅里,毕恭毕敬地等候着。
“夫人还没起身,若是姨娘有事,也可先回去。”枕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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