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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容与不欲惊扰，将门轻轻掩上，拎着刚买的那瓶樱桃酒进了自己的房间。

酒香意外地浓，樱桃清甜中夹杂着几丝辛烈，不知用什么土法酿制的，几口下去，思绪便有些混沌了。

苏容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怔，直到，眼皮一点点合拢。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开始梦境是一片纯白，几秒后，头顶出现了一个巨型挂钟，表盘里只有一根指针，指向零。

旋即，指针咔咔地转向三，停止那瞬，巨大的表盘就像镜子一样显现出一个小男孩的背影来。

那是三年级的苏容与。

一个老师正站在他面前，看不清脸，但那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他整个笼罩住。

“我强调了很多次，家长会不要让自己的爷爷奶奶来，姑姑也不行！全班就你一个人没有按照我说的做。”

“你的爸爸妈妈呢？为什么从没露过脸，电话也没留一个？合着看孩子的事全部推给老师了呗……”

光影交错，老师的面孔在半明半昧中显得有些狰狞，周围不知哪里窜出几个小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指指戳戳。

“看！我就说吧，苏容与是个妖怪，没有爸爸妈妈的，老师都说了。”

“我也觉得，不然为什么每次考试只有他考得那么好？正常人怎么会考出那个分数啊？”

“我妈妈说那些整天不跟人说话，一个人闷着的一定是在憋坏水，他每次看人的眼神都好可怕。”

“对对！就像冰一样。”

……

声音逐渐远去，画面如同一张被揭起的色纸，杂糅成斑驳的色块，在一阵激烈的交融重构中，收束为一个小点，没入巨大的盘面之中。

指针继续往下转，从三到六停止，表盘随之显现出一个房子的内景来。

那是上六年级时的苏容与在国外生活的家。

客厅传出男女吵嚷的声音，是爸爸苏衡与妈妈周映雪。

年少的苏容与就站在房间里，从门缝里静静地看着，听着这一切。

“老师说你儿子在学校从不跟任何人交流，问我是不是有自闭症，是不是在家里也一样？让我们做家长的多关心关心。我说他爸哪里有时间陪儿子，恨不得整天住在医院里呢。”

“周映雪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别忘了当初是谁坚持把孩子丢给我爸妈，自己到国外工作的！现在孩子不爱说话，跟你我不亲，怪我吗？”

“我不把孩子给你爸妈照看，难道要全职在家给你们老苏家照顾孙子吗？你的事业是事业，我的事业就不是事业？凭什么女人就要先做出牺牲？再说当初是谁非要求着我留下这个孩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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