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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归:“二黑。”
“……二黑?”楚婉完全不记得哪位亲人会叫这名字。
“三叔家那条黑犬啊。”楚归解惑道。
楚婉有些无语,憋了一阵,还是忍不住数落了:“人命背的还不够辛苦的,连狗也算上了?”
楚归一哂:“狗怎么了?这世道,有的人怕是连狗都不如,狗还忠心为主,知情知意呢,你忘了,二黑救过兜兜,那年她在院外玩耍,差点被野狼叼了去,是二黑把狼咬跑了的。
……那一晚,我也亲眼见它咬着敌人不松口,最后死在了枪尖之下。话说回来,用吕孟来换,还算是便宜他了,他如何比得过二黑?”
时间太过久远,楚婉回忆了好一阵,方才想起这么一桩事情,诧异道:“把狼咬跑……是兜兜三岁那年?你不过也就四岁出头吧,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楚归对着堂姐微微一笑,却是没能答话。
何止四岁,就连出生头一天的事情,他如今也能记得明明白白。
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前生的他也叫楚归,是国家一级杂技演员,辛苦奋斗了26年,刚得了世界最顶尖的蒙特卡洛小丑金奖,便猝死在返程回国的飞机上。
眼睛再度睁开时,已经在此世界呱呱坠地。
受各式网络小说熏陶,他即刻明白自己这是穿越了,好在也算是魂穿中的胎穿,有了个合法合理的身份重新开始,再世为人。
前生的楚归是个孤儿,短短二十来年的人生里从未体会过亲情的滋味,为着生存,从小就投身在杂技行当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拼命练功,只等着功成名就的一天,没想等是等到了,也就璀璨了一下子,便就一切归零。
这一世,仿佛是为了弥补之前的亏欠,他一落地就有了济济一堂的各色亲人,从高祖辈,再到祖辈、父辈的几大家子,整整一族人自成村落,在云州兆阳府雅山脚下过着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两辈子才得来的一个童年,他很是幸福的享受着被父母家人疼爱的滋味,整天没心没肺的傻乐,原打算就以这山野小子身份混过一辈子也不错,毕竟是多捡来的命,快乐就好。
一切,止步于七岁……
念头到了这里,耳边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召唤着他,楚归晃晃脑袋,勉力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向自家堂姐望上一眼,昔日能熙攘着塞满一条村落的族人,如今就只剩他姐弟两个了。
她最好别再怀疑追问下去,穿越的事情,对一个古人来讲过于妖异,他没办法据实以告,又实在不想用满口的谎言对付。
只能避而不谈。
所幸楚婉只是随口的一说,转头就自己寻了答案。堂弟自小就与众不同,早慧的厉害,当年与那混蛋私奔后被抓回族里,他半夜开锁放人还附带赠送盘缠的时候,也不过才六岁啊。
没再纠结此事,只是望着弟弟臂上最后的四条横痕,深深叹了口气:“十一,九年了,断送在你手上的人命已不知多少,姐姐当然知道都是些罪有应得之人,可毕竟杀孽造下了,你的病……要不,最后这四个,你还是放他们自生自灭吧,老天总会收了他们的。”
最后四人,一个是至高无上的大定国皇帝陛下,一个是国之丞相、江阀之主,稍次等些的,那也是九卿之一的太仆寺卿与拥兵过万的中郎将。
随便哪个拿出来说上一说,都是能震动乾坤的庞然大物,偏偏上了自家堂弟的追魂谱,妄想着单凭一人一剑的就能挑个干净。
这是一个人能做成的事么?
别说做,光是想想,就能吓得人肝胆俱裂。
哪怕他已经把自己炼成了野鬼,被称为天下第一刺客的柳营野鬼,那也绝对是十死无生,难于登天。
楚婉没太抱希望的劝说完,又忍不住幻想着这次能否说动一二。
楚归自然知道姐姐的心思,无非是敌我力量相差太过悬殊,以至于毫无信心,担心他报仇不成反送性命而已。
他的看法却是截然相反,十足乐观的很。
要说两世经历给他带来最大的好处,莫过于坚韧的性子,再苦再难他也从未退缩过,前生忍着剧痛日日拉筋劈叉时如此,今世孤身一人不停歇的追杀仇寇也是如此。
他楚归的字典里,终归没有“不可能”三个字。
无意再增添亲人的担忧之情,他柔声安慰道:“二姐,我惜命的很,绝不会擅自行动,做些没有把握的事,你放心好了。”
这句话楚婉不知已听过多少回,次次劝说时他都是如此敷衍着回避,可她又能如何呢,只能于内心嗟叹一声,再次虔诚祈祷了。
祈祷漫天神佛保佑,她楚家唯一的男子可以事事顺遂,长命百岁。
……
深夜,广兴殿旁宫墙巷道内,轮班后下值的几名禁卫已松懈了许多,一边低声交换着各式八卦,一边往四门禁卫所走去。
其中一个轻轻捅了捅前方人的肩背,调笑道:“大李,听说你刚娶了房美妾,年方十二?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被捅的人转过头来,尚未回应,左手另一个高壮些的接口道:“哈,年纪小成这样,身段怕是都没长成,没胸没屁股的,有何趣味可言,你可放过人小姑娘吧。”
被唤做大李的禁卫嗤笑:“你懂个屁,要论称心如意,还不得按自己口味调/教出来?这幼嫩二字,你个老粗怕是一辈子也品不出滋味了。”
被人嘲讽了这一句,高壮的那位心下有些不爽,回怼道:“我自是品不出的,前未央令吕孟应该和你志趣相投才对。”
这话一出,队伍最前的班头忍不住回身低喝:“禁言!大半夜的,提个死人干嘛?渗不渗得慌?”
被上司吼了这一句,三人不由消停了好一阵,又走了一段,最先开口那位忍不住打听:“吕孟怎的了?嚣张成那样的一个人,居然死了么?怎么死的?”
高壮禁卫咋舌道:“这么大件事你居然不知道?说是他当众暴打府上的老管家,管家一怒之下在酒宴里下了药,趁着不能动弹的,一刀刀活剐了他!”
“天爷,什么时候的事?那……那个管家呢?抓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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