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2章
诏狱里的死人一个接一个的抬出去，冻死饿死，伤口烂死的，每日都有。
洛城承蒙冯信的照顾，没在风口里冻死，手上的伤也在转好，生了新的皮肉，只是有的地方还是疼的厉害，他猜想是骨裂了。
洛城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忖度着镇国公谭家会如何做，镇国公和四个儿子都远在安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理，可他会让哪个儿子回来。
这太重要了，他的四个儿子脾性不一，却只有一个人能带他离开这牢狱。
他低下眼睛还能想起那人的模样，不过那人不一定认得他了。
*
城门，梁博超早早就在城门口迎谭奕回京，自命是谭奕唯一的朋友，上次一别，他已四年没见过谭奕。不过他在这迎他倒不是因为太过想他，而是怕这家伙一回京就闯大祸。
马匹扬蹄嘶吼，远远就瞧见个人影飞速的朝城门靠近，坐下是匹健壮的好马，比中原的马整整大上一头，通体乌黑，只有四个蹄子是雪白的，名为踏雪。
踏雪带着野劲奔的飞快，谭奕近了城门还不勒马，飞似的越过城门的栅栏，将拦他守城人踹了个王八看天，又将人家卖菜的摊子撞了个七零八落。
梁博超赶忙上去给人赔钱道歉，跟守城的连连解释，这是谭四爷，哈，骑马过街是先帝恩准了的，哈哈，多担待哈哈哈。转头对着谭奕吼：“我的谭小爷，一回来就不消停。这里是中都，可不是你那沙子地！”
中都城的大街上，谭奕小臂上的铁腕甲还没卸，寒光凛冽，往高头大马上一坐，三尺之内唯有梁博超一人。
谭奕将马缰往梁博超手里一扔：“牵马！”
梁博超给他牵着马往谭府走，满腹怨气道：“你刚一回京就闹样子，圣上责怪下来，得多大罪过。我好心好意守在这给你擦屁股，你就让我给你牵马，谭幺儿，你可太没良心了！”
谭奕吊儿郎当道：“多大事，能怎？”
这人眼睛快长到脑袋顶了，梁博超将缰绳一扔：“谭季昱，你给我从马上滚下来。你是回来问罪的，还横马过道，知不知道收敛！”
谭奕眼见也到了谭府，跨腿从马上跳下来，将腕子上铁腕甲接下来挂马鞍上，欠揍道：“骑马过街市，这是先皇许给谭家的特权，要是有人眼红，也让他们去求求先皇，得个恩赐去。”
在街道上骑马是大兴律法不许的，能在内城骑马的只有皇上，先帝爷感念谭家戍边劳苦功高，特地准谭家人在街市上骑马，是莫大的恩典。
梁博超白他道：“你别烧包啊。”
谭奕仰头大笑，一双长腿跨入谭府：“不闹点动静，他们怎么知道我谭小爷回来了。”
梁博超气愤愤的跟在他身后：“谭季昱，你知道为什么你大哥二哥三哥都封了将军，就你这个幺儿闲的在家当跳蚤吗！”
谭奕颇有不屑：“那是皇上没长双慧眼。”
梁博超烫着嘴了一样嘶嘶的吸气，左右看了看：“皇上你也敢说，不想活了。”
这个人没见着的时候想得慌，见着了就气得慌，这般的混世魔王，犯起浑来天不怕地不怕，要生在寻常人家早就脑袋着地了，偏偏生在功勋世家，只要还想让谭家人卖命，就不能不给谭小爷个面子。
只要这人不谋反，那就是没什么大罪过。
梁博超连连摇头：“谭老将军怎么把你这么个混熊派回来了，就不怕那句话得罪了皇上和太后，给你们家招灾。”
“那我怎么知道，你问我爹去。”谭奕将外袍脱下随意往床上一扔，老管家递了朝服上来，谭奕先把老管家揽到了怀里，在他那干黄的脸上嘬了一下：“池叔，我可想死你了。”
镇国公夫人生了四公子之后身子抱恙，谭奕不跟他的三个哥哥一样打小养在边关，在中都养到十二岁，夫人去世，镇国公才让他去了都护府历练。镇国公夫人亦是女中豪杰，耍起刀来不落谭正达下风，从小对谭奕管教甚严，他便跟池叔更亲近。
池叔模样有五十多岁，花白头发，一口老黄牙，骨骼却还强健，眼里笑着，精瘦的手抓住他的肩膀：“壮了。”
“那自然，北塞的野味养人！”谭奕笑着将朝服一抖，随意套到身上，转头对梁博超道，“我面圣去了，你自己玩儿吧。”
说罢，谭奕便跨步走了，独留梁博超一人在原地骂娘。
池叔忙给梁博超沏了茶：“老爷公子常年不回来，家里没有好茶叶，梁公子凑合喝吧。”
梁博超端起来啜了一口，接着就拧了眉头，又苦又涩，还泛酸，真不是人喝的东西。
梁博超在谭府里转了一遭，谭家三代镇守北塞，早就以北塞为家，只有奉旨入京和年底回京述职的时候在谭府小住，这院子里一共一个老管家和八九个打杂的下人，破荒的园子冷冷清清，没有花草，也没个女人。
梁博超顿感无趣，心里惦记着茗香阁里的姐儿，便对老管家道：“池叔，我跟朋友还有约，先告辞了，跟季昱说我过两日再来找他玩儿。”
池叔笑着送梁博超出门，又勤快的进院子里打扫。
谭奕在太监的引领下进宫觐见宣明帝，垂目拱手，稽首行礼：“罪臣奉父命入京，请皇上降罪。”
宣明帝三十余岁正值盛年，却肤色苍白唇色浅淡，看起来总病恹恹的，好像随时都能咯出血来。他眼睛生的温柔，嘴角微微一笑，亲自下阶扶了谭奕：“季昱哪里话，一个戏子的胡言，朕怎么会当真呢。”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