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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平分中原

腥苦的血丝从她嘴角流下去。

弥留之际，荣曼瑶这个名字忽然跃进她脑中。她当了大半生的皇后、太后，早就忘了荣曼瑶是谁。

从入宫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是皇后，知道她这一辈子，都将囚于深宫之中，连回家探望父母都会成为奢求，但她一点都不后悔，她是那么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是世间的王者，睥睨着山川大河。

那个男人立她为皇后，给他无限的荣宠。她犹记的在个落日黄昏的日子，那个男人宽阔的手掌牵着她，城墙的楼梯很长很高，她上了一半便开始喘息，但他的背影依旧坚定如斯，是她最崇拜的模样。

她与他并肩站在京城最高的城墙之上，同看万家灯火，他问，瑶儿，你愿不愿意跟朕一起守护大好河山，天下万民。

她当然愿意，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帮他守护他在意的东西。

她为他培养太子，为他出谋划策，利用父亲的权势为他铲平绊脚石，甚至不惜将自己养大的萧则宁推上死路。就算所有人都觉得她野心漫天，将她骂上史册，她不在乎，朝堂风卷云涌，但凡坐上皇位者不可能双手干净，如佛祖般的普渡众生，骂名总要有人来背，她愿意成为那个承担骂名的人。

她自以为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原来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个聪明又可怕的女人，双刃之剑，既能伤人，也能自伤。她做出的所有维系山河之举，在所有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充满野心的女人想要夺权专政。

荣曼瑶用出全身的力气，将桌案上的步摇一根一根的插到自己斑白的发间。

今日画了很美的妆。

今日穿了你最喜欢的紫丁香色宫纱。

你瞧，我戴着你赏赐的步摇好不好看，你说阿瑶阿瑶，一步一摇，一步，一回眸……

手臂失重的坠到桌子上，便用出最后的力气，将步摇珠钗抱在了怀里，用手臂拢着，枕在脸下。

光束投进窗户，刺进荣曼瑶眼睛，恍惚分不清朝与夕。

“今日乱离俱是梦，夕阳唯见水东流……”

“先帝啊，先帝……”

*

中都城，拓跋兵蚁群一般从北郭小道鱼贯而入，独眼人斜穿着羊皮，举起手中刀冲天大喊：“兄弟们，中原皇帝已死，杀入京城，中原就是我们的！”

“攻皇城！”

“攻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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