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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酃毫无波澜道:“年关战捷在迫,我不会在京都多待。”
谢偷白微微摇了摇头:“他们定然不会让你顺利回去。”
魏酃怒然:“他们?塞北防线若有分毫差池,他们也一个都跑不掉。”
谢偷白这会儿额上出了些汗珠,虽面上无太大的痕迹,但他藏在袖中的手从方才魏酃站起身的那刻开始便有些抖。
果真如俞千楼所说是该换新的药方子了。
他忍着不适,继续道:“塞北失了魏将军依旧是塞北,将军眼中牺牲的千人万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群再普通不过的可以用权财用诏令替补的盾牌,哪怕塞北没有姓魏的将军,他们同样可以扶持一个姓齐、姓虞的将军,你太过固执自负,魏将军三个字叫你自己托重的成了山,其实,你大可松一松你肩上的东西,只要不彻底放了。”
谢偷白抬起下巴看了他一眼,接着道:“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如若眼前不曾有什么非死不辞之事,留在京都这段日子,你不如试着做魏思渊这个人。”
魏酃闻言浑身陡然一震,他猛地掀起眼帘看向谢偷白,却张不开嘴为自己辩驳一个字。
面前人真的是一针见血的到底,太过于擅长戳人心底踩人痛脚,叫他完全招架不住,在这场声音悄然的博弈中,前后两次他都输的溃不成军。
他仿佛被人窥探得彻底,堪破地一丝不挂,深处的秘密被毫无防备地刨出来。
那些攥卫在他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十数载上窥不得天日的盔甲,被谢偷白这个人的言辞荆棘狠狠抽了一鞭子,随后应声四分五裂、尽数摧毁,叫他如今怎么拼也拼凑不起来。
痛和苦凶狠地鞭笞着魏酃的整副身躯。
他忽然好恨谢偷白,真的恨他,恨不得从头到尾没遇见过他!
他的手不停在抖,颤动的嘴唇半天没吐出一个完整的字——
谢偷白大抵是察了几分他心下的想法,便淡然地敛下了眸子不再去看他,随后拂了拂袖子轻声道:
“夜已深,谢府门前的路不大平坦,将军临走记得提盏灯。”
————?
十七 东宫
“梁司户这株乔木上生了利刺,轻易沾不得碰不得,你倘若还想要命、便趁早收起心思。”
说话的人坐在一方勾勒着锦绣花纹的贵妃榻上,斜倚着身子只露出了个半边国色天香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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