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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徐泓紧赶慢赶，最后成功迟到。他猫着腰拎着包一溜小跑，趁着头儿不注意一气蹿到工位上。气还没喘匀，电话就跟过来了。

一早上就被鸡零狗碎包围，徐泓一边运指如飞，为领导做着PPT，一边还在心里记挂着徐清惟。也不知道他到底吃早餐了没有，厨房有没有打扫干净——上次他过了一阵子没打扫卫生，就养了一窝蟑螂。

气当然早就消了，徐泓舒了口气，点击保存。摸出手机，回忆着家里那个寿终正寝的豆浆机的牌子，想着再买一个。徐清惟那张带着怯懦神情的小脸，再度浮上脑海。

徐泓的手指久久没动。手机屏幕熄灭，映着他的脸。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叶骁。

“上班？”电话那边的声音略微带着喘，背景音一阵喧嚣，“有件事啊，我跟你说下。”

“请领导指示。”徐泓跟他打趣，“随时听命。”

“我爸明天临时出差，要九月才回来。”叶骁说，“周末吃饭是不可能了。但我跟他说了你家的事，他问今天晚上你有没有空，好赖也见一见。”

徐泓看了一下台历：“会不会有一点赶？”

“就是说呢，我也觉得。”叶骁叹了口气，“但没办法，人家可是大忙人，我也十天半个月才能见着他一面。不过这事宜早不宜迟，眼见着就要开学了，要是晚了，恐怕有点麻烦。”

叶骁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徐泓翻了翻日程本：“可以。”

“行，就这么定了。”叶骁好像有点儿高兴，“就来我家，还是那个地方。对了，老爷子说，这次就别带东西了。”

“这怎么行。”徐泓笑着，“应该的。”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叶骁话里带着笑意，“老爷子是喜欢你，一般人不轻易见。”

徐泓跟叶骁又嘻嘻哈哈讲了一会儿电话，眼见着领导从办公室缓缓踱了出来，才赶紧止住了话头。

“谈恋爱呢？”秃了脑门的领导自带反光效果。徐泓讨好地笑笑，把手机收起来，“家里有点儿事。”

“下回注意。”肥胖的手指象征性地敲了敲桌面，徐泓望着那小山似的背影缓缓离去，不由得松了口气。

大学时候去过几次叶骁家里，对叶骁的父母有些浅淡的印象。都是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举止得体，看上去与世无争。叶骁还有个妹妹，叫什么倒记不清了，常年住校，眉眼也随着岁月一并变得模糊。

叶骁说他的父亲对徐泓有些好感，这倒是有些出乎徐泓的意料之外。他一向表现平平，不过是会做些样子，见到长辈束手束脚，大概也装出几分道貌岸然。

也许叶骁是在安慰他，又何必揣测别人的一番好意。

徐泓起身，去吸烟室抽了根烟。狭长的香烟叼在嘴里，虚着眼，点火。把自己笼罩在袅袅的雾气中，然后给徐清惟打一个电话。

徐清惟很快就接了。

他对这些意外的安排接受得很快。“我需要去吗？”沉默地听徐泓说完，徐清惟问。

“……”徐泓有点儿被难为住。叶骁只说让他来，没有提到徐清惟。何况上次吃饭已经让徐清惟感到难堪，这次……

“算了，我自己去就行，”徐泓说，“你自己在家好好吃饭……你在做什么？”

话题转得有些快，徐清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徐泓叹了口气：“你也别老闷在家里，小区楼下走一走，听到没有？”

徐清惟乖乖地，什么都说好。徐泓又叮嘱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徐泓趁着午休时间，到楼下的古玩店挑了一对文玩核桃。他摸不准老爷子喜欢什么，不过是什么看着风雅就使劲招呼罢了。加上昨天刚送的白茶，事儿还没办成，就已经砸了小几千进去。但能让徐清惟有个好学校上，这比什么都重要。

徐泓开车的时候瞄了一眼放在副驾驶上的小盒子，忽然有一种身为人父的荒谬之感。大抵天下父母为了子女求学，多少都会有这样用力过猛的时候。前方堵车，他看了一眼时间，给叶骁打了个电话，汇报路况。

叶骁家坐落在城中心的一个旧小区，从主干道的某个岔路口拐弯，过了一个小公园就是。据说某位大人物在此地锻炼任职时就曾住在这个小区，当年的宿舍也被封存起来，建成了小小的博物馆。

徐泓没有直接开到小区门口——因为没有停车位。他绕了小半圈，停在不远处，再步行前往。

叶骁一听门铃声就开了门，一见徐泓脸上都是笑意。“我还以为你还堵在路上呢，这么快。”

“还好我提早出发。”徐泓弯腰换鞋，一抬头看见一个银发慈祥，精神矍铄的老人从书房出来。

“叶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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