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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徐泓抬起头，正瞅见徐清惟站在门口。发梢湿漉漉的，也许是错觉，眼睛也显得明亮。徐泓的手一抖，菜汤洒了一点出来，他赶紧低头，想找张纸巾擦一擦。

“你在外面吃过了吧？”徐泓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后来才看到你说几个同学要聚——”

“做饭了怎么不叫我。”徐清惟踱进客厅，看样子做的菜还不少。三四个空碟子——徐泓一个人的时候很懒，常常是一碟炒饭或者煮碗面解决。

“难得你们同学聚会。”徐泓好像不以为意，“以后上大学了，还不一定常常能见。我可不是那种没眼力见的家长，破坏你们同学感情。”

故作幽默地调侃，目光碰上徐清惟的眼神又有些退缩。徐泓的脸色变了变，转过头稳住自己的情绪，“喝酒了？”

“嗯。”徐清惟说，“我不喜欢啤酒。但是同学高兴，气氛到了，就喝两杯。”

“喝酒对身体不好……”徐泓絮絮叨叨，把饭盒随手放进冰箱。冰箱门被徐清惟扶住，“你买了蛋糕？”小孩子眼尖，真是什么都容易被他看到。

徐泓顿了顿，决定老实招来，“你妈妈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不是你身份证上的那个。他们可能也没跟你说，我就想……今天刚好你回来，不管怎样，也该帮你庆祝庆祝。你应该吃饱了吧？蛋糕放着明天吃也没事……”

“我想吃。”徐清惟说，“我饿了，我们现在就吃蛋糕吧。”

楼下新开的甜品店，偶尔路过，看见橱窗里摆着可爱的小玩偶，很招女孩子喜欢。蛋糕的造型很别致，蓝色的小汽车——徐清惟看到的时候笑了笑，确实是他会买的那种小蛋糕。

徐泓重新擦了擦桌子，把蛋糕摆好。拿着蜡烛包有一瞬间的犹豫，好像很发愁是不是真的要摆十九根蜡烛。

“没事了，直接吃蛋糕就好。”徐清惟说，却又被徐泓拦住，“这么重要的仪式怎么能省略？”

有时候，徐泓有一些常人无法想象和理解的执着。

所幸商家很聪明，做了个“19”造型的蜡烛，点燃，关了灯，灯火摇曳，真如星光一般。徐泓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有一瞬间的晃神，徐清惟戳了戳徐泓：“是不是该唱生日快乐歌？”

如果真的要做小孩子，那不如一起回到童年。徐泓唱得专注，徐清惟听得认真，吹灭蜡烛许愿时，徐清惟看了看徐泓，不知从何处鼓起的勇气，按住徐泓的手，侧身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那吻极轻，如同蝴蝶落在花瓣上。徐泓一瞬间没回过神来，徐清惟的手移到他的肩，这下，吻落在对方的额头。

这下，徐泓没有闪躲。

短暂的沉默，双方靠得极近，心跳的节奏变得仓促慌乱，徐清惟伸手碰了碰徐泓的脸，跃动的烛光似乎把徐泓的脸给烘得更热了几分。

也许是因为依恋混合着想念，也许是因为离别在即，也许做哥哥的总是更容易心软，今晚的徐泓变得格外宽容忍让。徐清惟又在他耳边吻了一吻，徐泓这才轻轻转过脸：“……该许愿了。”

徐清惟轻轻勾了勾嘴角，“我已经许完了。”说罢，转头看着蛋糕，“呼”地一声将蜡烛吹灭。

徐泓准备起身开灯，却被一双手按在座位上。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徐清惟。“徐泓，谢谢你。”他说，“我都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这有什么好谢的。”徐泓被他突然的客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爸妈……”

“嘘。”徐清惟将手指挡在他的唇前，“别说话。”

眼睛适应了黑暗，也就没有了最初的不安，大致能看得清事物的轮廓。蛋糕的样子，已经灭了的造型有些颓唐的蜡烛，墙面上凸起的那一小块大约是时钟，窗外是城市的夜景，霓虹灯隐隐闪烁。

徐清惟的手覆在徐泓的大腿上，很平静地轻轻地抚摸着。能感觉得到徐泓的紧张。周遭安静极了，大约能听见远处车流碾过柏油马路的沙沙声响，谁家的小孩在弹钢琴，哆瑞咪，重复，变了调，再重复。

“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徐泓清了清嗓子，沙哑地起了个话头，“昨天下午到的。我一会儿拿给你看……”

徐清惟按在他腿上的手顿了一顿，徐泓听到他说，“好，谢谢。”

“……我原以为你真的会留下来。”徐泓的语气变得轻松，“我甚至想，如果你真的留在这边上学，好像也没有什么学校能配得上你。”

徐清惟转头看他，即便适应了黑暗，视野依然模糊，“你真的希望我留下来？”

尘埃落定，再去讨论这些似乎也没有意义。徐泓有些安抚似的拍了拍小孩的手背，好像答非所问，“你已经长大了，我总不能像以前那样，逼你去做什么。不过我提醒你，做决定容易，承担后果却很难。这是影响一辈子的事，徐清惟，我不希望你后悔。”

徐清惟轻轻地笑了一笑，听出了些许忍辱负重与无可奈何，“养我是不是很累？这么多年，给你添负担了。”

徐泓没说话。抽开身，开了灯。朗朗的灯光洒满客厅，徐清惟一下无法睁开眼。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神情严肃的徐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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