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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往年中秋，他们常到戏园听戏，《嫦娥奔月》等应景的节戏都是这个时候上。

今年温玥年想着更随性一些，在外面逛逛也足够有趣，而且不用太在意时间。

街市上异常热闹，他们边走边聊，到了寺庙附近。那是座大庙，即使不在庙会期，前面的街道也总是人头攒动，多的是做小买卖的。这阵赶上八月节，卖兔儿爷的尤其多，黄泥捏的偶人威武又不失俏皮，很受小孩子欢迎。以前凌秋和喜欢这个，买过不少，现在还收在书房里，只是不再拿出来取乐了。

卖果品的摊子生意也好，毕竟中秋那天家家都要祭月，又是团圆的好时机，总得备办一番。但是温玥年与凌秋和没有购物需求，既然到了寺庙，顺便进殿上了柱香，不枉白走一趟。

从庙里出来，太阳西斜，柔暖的霞光染红了大半边天。

“玥年，”凌秋和问道，“你刚才许愿了吧？”

温玥年淡淡地笑着，右侧嘴角上方露出一个极浅的酒窝。

“愿望说了就不叫愿望了。”

“我又没问你是什么愿望，”凌秋和反驳，“明明是你想跟我说。”

温玥年睨了他一眼，走上前去，蓦地回身：“那你猜啊。”

“我猜？”凌秋和半是存了陪他玩闹的心思，半是印证曾经的某个猜测，“说不定……不是为你自己许愿吧？”

温玥年眼底的错愕一闪而逝；在这之后他的表情让凌秋和第一次察觉到难解，但进一步说明了自己有过的那些预感并不是错觉。

温玥年有在意的人，不是亲情与友情意味上的在意。

温玥年心思单纯，却并非听不懂言外之意，他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揣测凌秋和的内心。凌秋和的不动声色在他的心底激起暗流。他不想就这样莫秒奇妙地遮掩过去。

“秋和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等到他们穿过了热闹的人潮，继续向着太阳沉落的方向移动，温玥年慢慢对他说，“但是你答应我不要追问。”

凌秋和立即明白他接下来的话，本能想叫停，可还是点了下头：“我答应你。”

“我的确不为自己许愿，”他说，“我有一个——”

“在意的人？”凌秋和没等他出口便接了下去。

“嗯，”他没敢看凌秋和的双眼，顾自道，“秋和哥，我或许不是个好人，不应该这样……但是，我希望他永远好好的。”

凌秋和的心沉了又沉，但温玥年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似乎他喜欢的不是个普通的姑娘。仅仅爱恋一个人，不该有这样的负罪感。

“玥年，你究竟怎么了？”凌秋和两手扳住他的肩膀，“你喜欢的人——”

“你答应我不追问。”温玥年打断了他的话，垂眸撇开视线，“我们回去吧。”

两道紧贴的影子比来时更长了。

-

凌秋和想过他和温玥年可能拥有怎样的未来：温玥年与喜欢的女孩子结婚，他仍旧以邻居哥哥的身份自居，也许就这样看着他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过着另一种不需要自己参与的美好生活。

每每想到这些，他便痛恨时间的流逝。可他不能阻止温玥年的成长，他的爱不无私，也不卑劣。

有时候，他也怀抱希冀，就算出于依赖，温玥年对自己或许同样会滋生出难舍难离的情愫。

但是这种荒唐的情感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很不可思议了，单单幻想温玥年爱上自己，他都觉得是种自私的一厢情愿。

中秋当天下午，家里早早准备好餐点。凌德生爱吃螃蟹，好不容易等到蟹肉肥了的时候，再配上几样酒菜，可以吃得尽兴。

正厅里摆上供桌：苹果、西瓜、红枣、月饼……几种水果糕点分两排摆放整齐，上香祭月。

凌秋和随家人在案前叩拜，之后一众人分吃了月饼。

月圆之夜，他们将餐桌搬到院里，溶溶月色洒落满地。天气凉爽，但还没到寒冷的地步，加上件小褂，在外面坐着正好，不憋闷。

“我们喝点酒。”凌德生让顺子拿了半斤二锅头来。

父亲高兴，凌秋和也乐意作陪；陈慧象征性地劝了句“别喝多了”，便随他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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