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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凌德生的脾气像夏天的雷阵雨，来得气势汹汹，平静下来之后倒也不会纠缠不止。温启云当晚来家里看他，两个老友絮叨半天；他见人家一个儿子的尚有那容人气魄，自己也不好意思多嘴，连牢骚都少了。

不过，这场突发状况还是打乱了两个家庭的日常节奏。眼看就到小年，凌家的佣人们一边准备祭灶的工作，一边偷偷讨论家里这桩奇事，好像过节的气氛都被盖过去了。

凌德生不再于明面上计较，却仍看不惯凌秋和飞得没影的心思，着他老实在家冷静几天，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免得一腔热血过后，什么都承担不了。

文燕萍前几日吹过风，着了风寒，咳嗽略重；温玥年悉心照料母亲，也几未出门。

腊月二十三是请灶王爷的日子，温家人少，祭灶向来简单。

温玥年儿时喜欢作为祭品的糖瓜，还能把糖烤化了往灶神嘴上抹，因而感到趣味十足。现在他一点都不觉得那糖好吃了，硬邦邦的又粘牙，祭祀活动也纯粹成了例行公事。

供奉神仙的龛紧挨着厨房，糖瓜仍是从店里买回来，一个个鸡蛋大小，装了黄澄澄的一大碟；徐妈额外煮了八宝饭供上。

院内挂上天灯，附近有的人家在放炮，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没有买鞭炮。点蜡、焚香、叩首，一套流程下来，温玥年再把旧的灶神像揭下，连同两边的对联一起烧净。

第二天又是个大晴天，气温有所回升，春日尚早，但也不及前几日来得冷肃。

文燕萍喝了几天药，身上爽利多了。她久不出门，终觉出闷，午后与陈慧相约，去逛附近的市集。

温启云也不知去了哪里，从刚吃过午饭，温玥年就见父亲外出没再回来。

他想去看看凌秋和，偏巧两个人的心思到了一块去，才推开一半的门，就见凌秋和步伐匆匆地向这边奔来。

“秋和哥，”温玥年心中一喜，“凌伯伯让你出门了吗？”

“是啊，要不我怎么敢出来，”凌秋和又说，“而且他和温叔喝上酒了，一时半会儿也管不着我。”

“我爸在你那边啊？”

“嗯，”他笑道，“本来是给我爸妈送点补品，被我爸拉去喝酒了。”

凌德生这几天憋闷，不爱跟凌秋和说话，可对隔壁这位“同病相怜”的故友，就热情多了。

正好一个朋友上礼拜送了瓶威士忌，凌德生没怎么喝过洋酒，更不懂如何开酒，凌秋翰又不在家，他只好请凌秋和帮忙打开。

凌秋和拿工具过来，正听见屋里父亲在念叨自己：“这小子翅膀一硬，是管也管不住，咱不管了！随他折腾！”

凌秋和觉得父亲着实小孩子气性，心里比谁都在乎，口头上偏要逞强。这么一想，他进门的时候便忍不住笑了。

凌德生脸上挂不住，暗暗瞪他一眼。凌秋和连忙上前开了酒。

老爷子眉头舒展开，察觉到儿子的心思也不在家里，干脆挥手：“行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跟你温叔喝个痛快！”

就这样，凌秋和得了父亲的“放行令”，第一个念头便是去找温玥年。

两人回到屋里，重新点上炉子。温玥年听了凌秋和所述，不太放心地问了一句：“他们要喝到什么时候啊？”

“我看啊，主要是说说话，我爸喝酒有分寸，”凌秋和宽慰道，“真喝多了肯定叫人把温叔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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