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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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从脚底窜至全身,晏离舟止不住颤抖。

怪不得他觉得顾十九眼熟。

他还在奇怪,明明顾十九就近在眼前,他的心思却飘到了另一位与顾十九十分相似的黑衣少年身上。

那个黑衣少年不是什么陌生人,也不是他凭空乱想出来的一个人。

因为那是他的徒弟,是祁白茶,是他的小白。

那个对吃食格外挑剔,却什么都不说默默接受他心意的少年;那个长了一双通透琥珀瞳,心事全都写在脸上的少年;那个努力靠近自己,抓着他坚定说着‘没有今后’的少年;那个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红了脸,偏偏傲娇不说,也会在脆弱时向他祈求拥抱的少年……他死了。

被自己喜欢的人杀死了。

晏离舟尚处在理智边缘,人的心总是偏向更重要的一方的。

和无漾相处那么久,突然有人告诉他,你喜欢的人间接伤害了你身边的人,他第一个念头是,怎么可能?

晏离舟下意识就否定了千山月的话。

“无漾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对,无漾为何会无缘无故要对他们两个出手?

“阿离,你还记得连翘吗?她是画皮鬼,是无漾的心腹,当日在苍鹭宫,连翘将你拖入幻境,就是无漾指使的,无漾曾经救过青啼,无漾是青啼的救命恩人,苍鹭宫后来的那些事情,无漾虽然没有掺和,但是他放纵了青啼的一切作为,当日你被心魔控制,就是无漾在其中使了手段。”千山月担心晏离舟不信,语气急切,说到最后差点破音了

这一年来,千山月不是完全的受制于荼弥,荼弥不善说谎,它在与荼弥的唇枪舌战中,从荼弥口中套出了不少关于无漾的秘密。

晏离舟坐在地上,他捂住胀痛的额角,千山月将一桩桩事情摊开在他的面前,这和他知道的无漾不同。

晏离舟明白,想要坐稳鬼王的位置,免不了要做出一些违背道义的恶事。

他知道无漾绝非善类,无漾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可在他面前,无漾总是会有所收敛。

他就是因为无漾对他好,他才喜欢无漾的。

可现在千山月告诉他,无漾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毒,无漾曾对他做过不少恶事,连他在乎的人都杀害了。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喜欢的是他的仇人?

千山月转开头,他不想看到晏离舟眼底的失魂落魄。

他狠狠心,既然摊牌了,还不如将所有事情全部说出来。

“那日小白带着重伤的你不知要往哪里跑,你被心魔扰乱,同样影响了我,无漾突然出现,说可以救你,我不知道他跟小白说了什么,小白最后决定以命换命救你,无漾明明有办法救下两个人的,他就是故意杀了小白的。”

“再醒来,我就落到了荼弥手中……我从荼弥那里还得知一件事,朝漉当时被荼弥捉住,无漾给了大师兄一个选择,是选择保你还是保朝漉,大师兄选择了你,无漾根本就在骗大师兄,他从一开始就不想放过任何人,大师兄不敌他,也被他杀死了。”

千山月:“阿离,你还记得你救过的盲眼少年吗?阿祀就是无漾,他绝非良善,他是装成瞎子特意接近你的。”

说到阿祀,晏离舟面色变了又变,他无法反驳。

怪不得他觉得阿祀这名字十分耳熟,原来就是无漾。

想起阿祀那双与无漾相同的眸子,晏离舟再也无法否认千山月的话。

无漾的的确确是骗了他,还以阿祀的身份接近他。

在苍鹭宫中,阿祀明明是看得见的,为何还要让他帮忙穿衣服。

是故意戏弄他吗?

晏离舟浑身发抖,他咬紧唇,千山月回归本体后,被无漾施加的封印自动解除,北苍山一劫,他突破渡劫期成功化蛟,他不用再畏畏缩缩害怕会随时暴露妖纹,妖纹虽然不见了,更大的难题却出现了。

情绪激动下,晏离舟额上的白角便无法控制冒了出来,配上白衣白发,他就像误入山中彷徨无措的妖艳精怪。

晏离舟和无漾无冤无仇,从一开始他就决定避开无漾,不再重蹈覆辙,结果,兜兜转转他还是与无漾遇上了。

不是他故意招惹,是对方来势汹汹。

晏离舟很肯定,在此之前,‘泷月君’和鬼王无漾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怎么样才会让一个素未谋面的家伙想方设法也要接近你呢?

要么就是无漾知道‘泷月君’,无漾对‘泷月君’有仇或者爱慕‘泷月君’。

照千山月说的,无漾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还对他下了那么多毒手,无漾是带着仇恨来的。

晏离舟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无漾和自己一样,也是带着记忆来到这里的?

现在的无漾,其实是被‘泷月君’折磨过的无漾,他是来找‘泷月君’报仇的,却误打误撞报复在了无辜落入到‘泷月君’体内的晏离舟身上。

想通了这一切,晏离舟只觉得可笑,若真是这样,想到‘泷月君’曾对无漾做过的残忍事情,无漾想要报复他,他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可无漾为什么要滥杀无辜,祁白茶与无漾没有仇怨,瀛朝雪更是,他们不该死的。

想起祁白茶与瀛朝雪,晏离舟便觉得心如刀绞。

他们两个不是存在于纸张书页上,用语言简单描绘出的人物,正因为晏离舟与他们朝夕共处过,才更能清楚祁白茶的单纯,瀛朝雪对他的体贴关怀,才更无法原谅。

[不止是这样哦,无漾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晏离舟一怔,是谁在说话?

红月映照下的山林倏地变暗,周围变得一片灰蒙,眼前的千山月一改颓丧姿态,冲晏离舟露出一抹笑容。

“不止是这样哦。”

晏离舟:“千……山月?”

‘千山月’循循善诱,轻笑道:“阿离还记得你失忆时,无漾对你做了什么吗?”

被‘千山月’点醒,晏离舟脑中闪过与无漾缠绵交/颈时候的模样。

他和无漾互通心意后,与无漾做了许许多多爱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千山月’:“无漾那般恨你,怎会这么温柔待你?他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件玩物,他无非是想故意看你出丑。”

“不、不是的。”晏离舟伸手捂住‘千山月’的嘴巴,他不想听到‘千山月’说出那些令他难堪的话语,这事除了他与无漾,旁人怎会知晓。

晏离舟不想去想,他一闭上眼睛,脑中却有源源不断的‘罪证’闪过——

无漾挟制着瀛朝雪,他笑看瀛朝雪,挑衅道:“我想让晏离舟帮我暖个床。”

“我就是要他成为我的脔宠。”

灯火幽暗的殿中,无漾坐在白骨王座中,而他神志不清坐在无漾的怀里,看他心甘情愿依附于无漾的表情,显然就是被无漾控制了。

他衣衫半褪,无漾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无漾让他取悦自己,他听从无漾的话,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剥除,而无漾却穿得严丝合缝,两相对比,他更像那个恬不知耻主动勾引的人。

在他还没和无漾互通心意前,无漾控制他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就像无漾曾对瀛朝雪说过的,他要让晏离舟成为他的脔宠,他真的做到了。

而晏离舟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傻乎乎觉得无漾对他最好,因为这些善意,他喜欢上了无漾,甚至愿意为无漾做任何事情。

晏离舟腰背佝偻,他缓慢睁开双眼,眼中尽是空洞,白角触碰到尘土中,他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千山月’看他狼狈的姿态,还嫌不够似的继续补刀——

“还记得在临江楼的那个夜晚吗?是无漾剥夺了你的眼睛,将你置身于危险境地,始作俑者就是无漾,你只是他的一个玩物,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哪会照顾到你的情绪呢?隔天他又伪装成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用分/身的模样堂而皇之出现在你的面前,欣赏你的狼狈与不堪……他私底下是怎么想的,不用我细说你应该知道吧。”

“他让他的分/身送你银镯,明面上说是为了保护你,可为何又要设置那样难以启齿的咒语呢?他是真的想要保护你,还是故意让你难堪?”

“别说了……”晏离舟拼命摇晃脑袋,白角沾染上尘土,刺得他额角发红,疼痛让他全身痉挛,他很难不顺着对方的话去回想当初发生的一切。

无漾说:“我喜欢你。”

“我会对你好的,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阿离,我保证。”

“我会帮你洗去屈辱,重新覆上我的痕迹。”

全部都是无漾的片面之词,无漾才是罪魁祸首。

‘千山月’的恶念隐藏在黑暗中,他的另一半脸庞暴露在空旷视野里,笑得格外开怀。

“无漾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替他卖命,他困于北苍山那么多年,只有你能挖出他的骸骨,他是在利用你。”

“看啊,你为他差点送命,还一夜白头,你觉得值得吗?”

……

眼泪不知不觉沾湿了满脸,一只小手抚过晏离舟的面颊,替他擦去越流越多的泪水。

晏离舟从刚才到现在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他像是魔怔了,任凭千山月如何呼唤,都不能唤回他的神志。

物随主人,千山月失去了主心骨与理智,顺着本能又开始大哭,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帮晏离舟抹眼泪,画面看上去又滑稽又可悲。

“呜呜阿离,你不要有事,我好不容易找回你,你可不能再丢下我啊!”

[他当然有事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无漾的禁脔,这种滋味换谁都不好受呀!]

“心魔。”千山月怔住,他环顾四周,冲着寒冷的空气大声吼道,“你又想做什么?你休想伤害阿离。”

怪不得晏离舟不理他,原来是这东西又出现了。

[不是我伤害他,是无漾伤害他,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哈哈哈——]

“你闭嘴!”千山月在原地打转,他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屏蔽那道令人厌恶的魔音。

但这么做根本就没有用,心魔存在人的心里,不能用表面的攻击去击垮它。

在苍鹭宫的时候,千山月就对付不了这个家伙,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出手。

为今之计,只有唤醒晏离舟这一个办法。

千山月痛骂了心魔好几遍,他蹲在晏离舟身前,伸出小手捂住晏离舟的心口,急得流了满头的汗。

“阿离,你醒醒,你不能被那东西蛊惑了,你忘记你答应朝漉什么了吗,我们要听朝漉的话,你快点跟我出去吧,不然就白费朝漉的苦心了……”

“呜呜阿离,你醒醒呀!要是不按朝漉说的去做,他死都要爬上来打断你的腿的,那家伙一定会干出那种事情的,呜呜……”

任凭千山月说再多,晏离舟始终无动于衷,琉璃瞳中毫无生气,他像是陷入了心魔给他制造的幻境中,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九幽正殿内——

殿门大喇喇敞开着,原本伺候在座下的小鬼们全部被鬼王扔进了牢狱中看管新来的犯人们。

郢仙宗在来时路上就被荼弥拖住,根本赶不及与无尘宗他们汇合。

无尘宗与玉墟宗只来了几位长老,又能奈何得了他?旁的宗门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打了退堂鼓,无尘宗那些人想要回晏离舟,简直是在做梦。

灵气稀薄,如今的修真界内人才凋零,能与鬼王抗衡的唯有无尘宗的无尘仙尊以及郢仙宗的流溯长老,还剩下一位,便是没有受伤处于全盛时期的泷月君。

可惜,前两位一个闭关多年一个死了,至于晏离舟……

无漾自认足够了解晏离舟,晏离舟心肠太软,就算得知真相,也不会对他出手的。

无漾坐在白骨堆积的王座之上,他撑着头闭眸假寐,卷曲的长睫被头顶的暖光照拂,在冷白的脸上投下几笔浓重的阴影。

无漾嘴角勾起,却不见一丝温度。

修长的手指不停敲击着扶手,很显然,他在等什么人,却因那人迟迟不来,快要耐心告罄了。

无漾今日披散着黑发,只在左耳耳鬓处别了一根蛇形银饰,银色的长蛇栩栩如生,蛇身绕过脑后的乌发,弯弯绕绕缠在了他修长白皙的脖颈间。蛇头恰恰好落在他的耳尖上,猩红的宝石雕刻成蛇眼的形状,宝石之中裹挟的黑雾如同毒蛇的竖瞳,一看便令人生畏。

刚结束一场轻松的战斗,考虑到那人不喜血腥味,无漾还是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红色袍角与衣袂处用更深的红线绣着隐蔽的蛇纹,腰封的银扣亦是银蛇的样式。

他从前不爱这些花样,管它是什么样式的衣服,只要用的最上乘的布料,他穿着舒服,其余的他并不在乎。

如今,他身上处处都要沾着晏离舟的味道。

那人害怕蛇,原身却偏偏是条小白蛇,真不知道是老天故意戏弄他,还是前世造孽投错了胎。

晏离舟看到这些,会不会被吓一跳?

一想到晏离舟的反应,无漾心情便好上了不少,连晏离舟想要逃跑和让他等了那么长时间都可以原谅了。

……

晏离舟没有离开魇山,他从心魔的蛊惑中挣扎出来,理智回归,他抱起千山月,便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千山月焦急劝道:“阿离,你为何还要回去?”

只见晏离舟神色冰冷,千山月知道这样说晏离舟不好,从前的晏离舟看上去总是傻里傻气的,可现在的晏离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半点怯懦,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变成了千山月初见晏离舟时的模样。

千山月诞生在一条恶蛟的腹中,晏离舟与朝漉一同下山历练,深夜在一处山涧遇到了一条正在吃人的恶蛟,那条蛟吃了山下数千人才修炼到如今的程度,朝漉与晏离舟合起来都抵不过这条即将化龙的恶蛟,晏离舟为保护朝漉,被恶蛟吞进了腹中。

那场劫难中,晏离舟逢凶化吉,还一口气冲破金丹,千山月刺穿恶蛟腹部,将晏离舟带出了险境。

长蛟的身体炸裂成数片后,足足下了一炷香的血雨,雨丝里夹杂着枉死冤魂们的愤怒与恐惧,它们盘旋在山涧中久久不散。

月夜之下,少年浑身浴血,白衣顷刻间染成红衣,他眉眼冷冽,无悲无喜的浅色瞳中被浓烈的血腥覆盖,他仿佛是从地狱中重生的恶鬼,完美融入脚下的尸山血海之中。

隔着阴森血雨,千山月对那位少年,他今后的主人,产生的第一份感觉叫做,畏惧。

千山月害怕这样的晏离舟,从前晏离舟握着它时,他掌心的温度是冰冷刺骨的,它从未在晏离舟身上感受过正常人的体温。

它不喜欢那样的主人,每次它撒娇哭泣的时候,晏离舟总是会淡淡看着它,一脸冷漠让它闭嘴。

饶是千山月明白晏离舟不是凡人,晏离舟体内流着的本来就是冰冷的鲜血,它还是渴望,晏离舟能有一丝丝改变,能对它温柔一点,不求太多,若是有瀛朝雪对勾雪骨伞的一点点好就够了。

自从晏离舟被天雷劈坏了脑子后,千山月整日都很开心,它觉得上天应该是听到了它的呼唤,它等到了它喜欢的主人。

晏离舟少年老成,如今这个年纪倒破天荒的长出了一副少年心智。

别人都说晏离舟怕是没救了,一身修为白费,千山月却爱极了晏离舟这副模样。

它偷偷希望晏离舟永远不要好起来,能一直保持这样就好了。

可现在,晏离舟似乎变回了从前那个他。

千山月缩在晏离舟怀里,怯生生唤他,“阿离……”

晏离舟低头,眸中布满了千万种哀伤,只一眼便让千山月心脏揪紧,他抱着晏离舟的脖子,小声抽动鼻子,委屈喊道:“阿离……”

不管多少年,他还是一样的废物,他还是没有保护好晏离舟。

呜呜,他想要那个天真单纯的晏离舟,那个会跟他分享一切秘密,会哭会笑,会与他拌嘴吵架的晏离舟,那个会在深夜里抱着他偷偷哭泣的晏离舟……

等了良久,晏离舟终于回应他了,冰冷的话语里含着淡淡的关心。

“我在,你别哭了。”

千山月几乎是喜极而泣,哭得更加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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