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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延陵咬牙一笑,发狠想将沈育切出去,登时他便知道沈育先前仍有所保留,剑上力道如泥牛入海,而人已不在眼前。下一刻利刃绕颈,寒毛随之迭起,剑柄在后脖重重一磕,击得他连连踉跄,险些扑地。
“平手。”沈育稳稳站立,被段延陵剑风扫到手掌,鲜血渗出来。
校场旁,台卫之中一人悄然退走。出宫横穿驰道,到得南闾面朝大街的一户广梁大门前,朱红门槛尊贵无俦,梁上一块匾额,漆金的“段”字。
台卫熟稔地穿过廊庑、亭阁、望楼,来到一处小院。院里假山池水边,丞相正对坐纹秤,独自弈棋。
台卫到棋桌前,汇报:“左都侯与右都侯校场比武,天子在角楼。”
屋里,一年轻人声音说:“比武供天子取乐,哥哥无事闲得慌么?”
丞相坐在假山下,凝神注视盘面:“延陵不是这样的人,想必其中还有什么事。”
“他待宫里那个弟弟情真意切,什么蠢事做不出来。”屋中之人冷冷说。
段相摇摇头:“你太看不起他了——你且回去,继续监视宫中举动。”
台卫应声退走。
片刻后,房中出来一下巴长痦子的书童,手里恭敬捧一张绢帛,趋步到棋局前,依照绢帛所绘,落下一子。
段相视之,叹息一声:“为一处劫争,却失了大片江山。终归是沉不住气。”
他两指捻起黑子落定,书童忙记在绢帛上,又捧回屋内。
☆ 阴杀簿
天际破晓,是换岗时候,段延陵一手扶剑,困顿地经过承明门。阍门南军已和他很熟,打趣道:“左都侯,怎么一副精尽人亡的模样?”
段延陵有气无力,道:“我算明白了,人生只有两件最要紧的事——打道回府,白日困觉。”如果是和他更熟的梁珩,还能从他语气中体察出一点忿恨。
他穿过宫门离开。
不到一刻钟,又有人来,穿戴齐备的甲胄,守卫瞧见他腰上悬挂的凤羽铜牌,放行无阻。
那是台卫的右都侯,守卫也已十分熟悉,平素无事,右侯常服进宫,有事巡防,甲胄进宫,一板一眼,正经得很。宫人私下里传言,也受宠得很,只怕是个飞升的命。
右都侯走过殿前广场,检察过台卫队列,径直上了天禄阁,又点了两个亲兵守住阁门,自己近得阁中去。
书阁里,皇帝近侍信州大人正在醒茶,循声看来。右都侯摘了铁覆面,露出段延陵彻夜不眠、险些升天的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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