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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大火

马车到李家村的时候鸡还未鸣，天还未亮，车辙声打破了乡村的寂静，在曾经秦晟和吴病居住过的地方停了下来。

秦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在那栋破败的茅草屋门口，脚步踟蹰，良久，终于抬脚走了进去。

院中的一切如从前，却又不同于从前。

原本这两间茅草屋就是村子里没人住的破房子，初雪那天发生了江湖械斗之后，村里子的人更加不敢靠近这里，这才使得这个地方保持着当初他们离开时的模样。

他们离去那日，初雪将这里妆成一片素净的模样，村屋雪景，烟火人家，这一切的美好却被后来的打斗破坏殆尽，血染了一片又一片。

雪融了，那天流出的血也随雪渗到了泥地里，除了前方茅屋外台阶上吴病摔倒的地方还留下几块暗色的痕迹，一切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半年多，没人拔的野草长了一茬，水缸里还有半缸水，却已经变成了黑绿色，灶台下是燃尽的黑灰，灶台上叠放着几个来不及收进屋的碗，灶台旁有一个小炉子，小炉子上还稳稳的放着熬药的罐子，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罐子里发出难闻的气味。

秦晟还记得从前在这里的样子，从前这里，灶台上的锅散发着饭菜香，烟气缭绕间，吴病腰间系上围布，低头浅笑，认真的为他做饭，煮汤，而自己，就用小凳子，坐在一旁，给他熬药。

秦晟不敢再看那些没了热气的物件，转身，鼓足勇气，伸手轻轻推开门。

许久没被开过的破木门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推开的刹那，抖落一层薄灰，在灰烬还未落地的视野里，茅屋正对面墙上贴着的那个大大的囍字在熹微的晨光里刺痛了秦晟的双眼。

眼前，是一对蒲团，蒲团前头，囍字之下，摆放着两张靠背椅，中间一张方桌，桌上是一对倒扣的碗，用做烛台，烛台上没有蜡烛，因为去借喜烛的人去了之后，再回来，便是现在。

如今，囍字边角褪了色，浆糊干涸，半边从墙上脱落，染上了灰，无论是那没人坐的长辈座位还是方桌上的一切，亦或是整个屋子里，都同那囍字一样，全被尘淹没了。

秦晟一步一步走进里屋，那间狭窄的卧房中间的木板床上，安安静静的放着秦晟那套没有穿上身的大红色婚服。

秦晟走近，弯腰，虔诚的伸出手扫走上头落下的灰，半晌后，他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那套婚服。

衣服，长短合适，胖瘦却没有刚好，秦晟瘦了，原本合身的婚服就空了些，但他浑不在意，取下发冠，换做红绳束发。

言一守在门口，秦晟进卧室的时候对他挥了挥手，没让他进去，过了一会瞧见穿着一身大红衣裳走出来的堡主吓了一跳，等仔细一看那衣服上的刺绣，言一便明白了。

“堡主，咱们，回去吗？”

秦晟摇头，而是走到一旁，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柜子，拿出一块破旧的棉布，对言一说：“你去打点水来。”

言一点头，不一会，他便提了一桶井水走了过来。

秦晟挽起袖子，沾湿棉巾，开始笨拙的擦拭着这间屋子里一桌一椅，言一见状要去接过他手中的棉巾，却被秦晟阻止。

“你去外面守着吧，”秦晟头也不回，细致的擦着方桌。

日上三竿，那间茅草屋里面已经焕然一新，翘起来的囍字被秦晟重新沾了上去，用棉巾擦干净，上头难免带了几分水渍，秦晟端详片刻，伸手摸了又摸，它虽然泛旧褪色，却是吴病亲手所剪。

秦晟净手，把棉巾挂在门口的晾衣杆上，转身朝外走，言一连忙抬脚跟上。

秦晟敲响了李大叔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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