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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当年

车一开出分局，邹宇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霍思忆的电话。

一开始，霍思忆还会针对洪滨的表现点评一二，可当邹宇说到洪滨因180917大案受到牵连时，他沉默了。

直到邹宇把事情经过全都复述完，听筒里才传来他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邹宇知道他为什么觉得惋惜，有些人有些事，并不能简单的用黑白对错来定义。

如果非要做个总结的话，只能说，时也，势也，运也，命也。

身处芸芸众生之中，被时代洪流所裹挟，往前走的每一步，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接受，早已分不清楚。

所以，邹宇没问霍思忆为什么叹气，也没问霍思忆相不相信洪滨说的那些话。

他只是沉默地保持着把手机举在耳边的姿势，因为他更加知道，霍思忆一定明白，他这么着急给他电话的真正原因。

果然，叹息之后，停顿了几秒钟，听筒了再次传来霍思忆的声音，“如果真如我们之前推测，举报人就是嫌疑人的话，那这局，就不会像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哪里，是我们疏忽掉了的。”

“是啊，”邹宇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护栏，心绪有些茫然，“如果举报人真的就是嫌疑人的话，那至少可以说明一件事，嫌疑人杀被害人时，是知道她的隐藏身份的。顺着‘隐藏身份’这条脉络再往前推，已经进入我们视线的，便是鹿人港杀人案，以及，以及我师父牺牲前查的那起变态连环杀人案。”

可这，又能得出什么结论？

邹宇自己也不知道。

他不知所谓，霍思忆似乎也在不知所谓，“根据骨龄测算，死者实际年龄应该在30到35岁之间，就按30岁来算，十年前你师父牺牲时，她刚二十岁。正常情况下，二十岁的年纪，在一个组织里应该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角色。”

“所以呢？”

“所以，”他听得出，霍思忆的语调里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绝大多数的正常人，在一个组织里呆了至少十年后，都应该能混上个一官半职吧？”

霍思忆的点拨就好像顺着被撕开迷雾照射进来的阳光，顿时让邹宇眼前一亮，但很快，他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这么看来，她的死，很可能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举报人真是犯罪嫌疑人的话，那就说明，他一直在监视死者，而且，铺垫了足足半年才动手，说明背后这个局布置的一定相当周密，且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的多的多，看来，这个案子，恐怕要成为一桩悬案了。”

相对于他的消极，霍思忆则显的积极很多，“我到不这么认为。”

“哦？”

“和你的推论正相反，我反而觉得，举报人跟犯罪嫌疑人，应该是两个人，或者说，是两拨人。”

邹宇不解，“难道真是巧合？”

“难道就不能是负责监视死者的举报人，发现了死者被杀，才选择用那样一种方式报警的么？”

知道自己这么说，邹宇必定不服，于是霍思忆紧接着解释道，“咱们先回到凶手杀人后的违和行为。你不能否认，凶手在杀人后的‘多此一举’，是伪装不出来，且没必要伪装的；其次，死者身边有监视者，而且这个监视者多半是做好了随时灭口的准备。那么悖论来了，一个有能力随时把别人给灭口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杀人后慌乱？”

邹宇心里已经被他说服，但嘴上却坚持着，“会不会是伪装？就是要伪装成一个新手。”

“那伪装成新手的必要性和目的性在哪里？如果他在杀人后不去动死者，你能从现场表现推断出，他就不是个新手么？可他动了，多此一举的动了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留下了鞋印，然后又只能拿布去擦，如此一来导致他在房间里停留了至少半个小时。再结合除了死者桌子上的笔记本被带走，现场并没有翻动过的迹象，甚至他连手机都忘了拿，也就是说，在房间里多停留的这半小时，完全是他慌乱之下画蛇添足后的结果。”

就算嘴上还想争辩几句，邹宇此时也已无话可说。

霍思忆的语调，却并未因说服他而变得轻松，“可就算我的推论是正确的，我们依然对‘凶手是谁’‘为何杀人’......毫无头绪。”

挂断电话，霍思忆的表情反而比刚才更凝重了几分。

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小溪伸手抚上他的眉间，“不要皱眉，皱眉会带走好运气。”

霍思忆笑了，握着小溪伸过来的手，“你在，好运气就在。今天可能会弄到很晚，要不你先在车上眯一会儿？”

后排武忆把脑袋把脑袋伸到两人中间，“嗨，嗨，嗨，能不能给单身狗一条活路？就问你，能不能？要再这样没羞没臊的撒狗粮，下次不跟你俩一起出来了哈。”

小溪立刻把手收了回去，正襟危坐。

霍思忆没好气的瞪了眼后视镜中的武忆。

武忆幸灾乐祸地嘿嘿乐了几声，这才正色道，“怎么？这次又摊上了什么棘手的案子？”

霍思忆看着前方的车流，淡淡道，“我把你都拽出来了，你说棘手不棘手？”

武忆一愣，“你的意思是，监听井队和你刚才在电话里聊的这起凶杀案，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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