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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心意

当初姜庭渲点名要带走他时，陈临星就是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他，如今他跟着姜庭渲做事，又要反过来被怀疑和陈临星暗通款曲。

景照怒极反笑：“那你杀了我吧。”

姜庭渲杵在原地，一字一顿重复着：“是你吗？”

他眼睛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景照看不懂，只漠然生硬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乱，整个人竟被囫囵扯到一个怀抱里。他直挺挺地僵在原地，从后脑勺顺着脊柱炸开一串毛，姜庭渲搂得他很紧，景照头脑里嗡一声空白，手指不知所措地蜷缩着。

他不知道这一举动是何意，总觉得后背上像抵着一把刀。想伸手推开他，却觉得肩上一沉，姜庭渲像抽了骨头一样挂在他身上。

两人维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许久，久到景照觉得腰背有些酸了，这人才堪堪支起身子，轻声说：“这就够了，对不起。”

景照几不可闻地苦笑一声：“之前说那么多好听的话你不信，现在我说不是你就信，殿下，我有点生气。”

姜庭渲把头埋在他的肩上，瓮声道：“对不起。”

景照这才觉出他情绪不对，散岁芋沿架一般靠着他，像是劫后余生似的连呼吸都松缓。他想托起那张窝在右肩的脸看看清楚，可姜庭渲力气大，牢牢锁着不让他动。

“殿下。”景照哭笑不得，干脆直白说出来，“我和你表白过了，我喜欢你，你这样抱着我不动，会让人误会。”

暗含警告的话适得其反，姜庭渲抱得更紧了些，像是生怕他遁地而走。等到情绪平复，才开口：“对不起。”

一句话翻来覆去说了三遍，景照有些烦躁。

“不要生气。”姜庭渲慢吞吞地，“我不是不相信你。”

“其实在我之前的计划中，找到了药庄的线索后就要把你甩掉。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哪怕没有我，自己也能摸过去。”他轻声笑了，“对不起，从小没什么人真心待我，防备心重，留一个身手好的人在身边，我不放心。这个解药找了一年多，不能在最后关头出任何岔子。”

景照赌气地想，那你现在就甩掉我好了。

姜庭渲感受到他十足的低落，就像抱着个耷拉耳朵的狼崽，便拍了拍他：“但是我在船上改变主意了。你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受了伤不想着好好包扎，只想着在我面前装惨。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景照被他当面戳穿小伎俩，有些耳根发热，狡辩道：“从前你不在，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不要把事情推给我，你就是舍不得罢了。”

“是。”姜庭渲笑着，“舍不得。我问的那话......不是在疑心你。我只是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没有立刻应下来就是想明明白白问出这个问题，再得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落个心安。你说不是我就信。你比解药更重要，景照，我不担心你会不会害我，也不会因此对你下手，我只是害怕......那句愿意是假的。”

景照觉得浑身在发热，心尖都抖了几下。他压了压翻涌的情绪，说道：“我说不是你就信？你以前没少怀疑我是骗子。”

“那也是以前。”姜庭渲笑着答，“那时候你不也怀疑我是骗子。信我一回好不好？我也喜欢你，景照，我很喜欢你。现在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他们这段关系的开端并不美好，姜庭渲本就多疑，景照也并不是什么善人，互相的试探怀疑绝对不少，不过时至今日早已没了追究的必要，景照说这话就是在调侃，没有要一问到底的意思。

明明是他先说出“喜欢”二字，可当姜庭渲清晰地回复“我也喜欢”后，景照还是难以抑制地感到脸烫。

实话实说，这样的姜庭渲反而叫他安心。若是昨晚立刻便爽快应下，换作是他也会觉得是别有用心。

可是……

景照睁着眼出了太久神，眼眶都有些发涩。

他们在所剩无几的一段日子里挣扎，因此他从没想到这段感情当真会得到回应。姜庭渲喜怒难猜又心思缜密，景照从没想过从他的嘴里听到“喜欢”这二字。

心头百感交集胀得慢慢的，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景照慢慢推开他，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殿下，我所言皆出肺腑，其实不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也不需要一个明日渺茫的承诺。这一趟回去，你是要登高堂掌天下的，和我不一样。可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地位妄自菲薄，你若当真答应了，我就不会允许你身边有别人，所以这些话你想好再说。”

姜庭渲着实愣住了，只觉血气翻涌直充头顶，听他这话莫名的酣畅淋漓。

这才该是景照，而不该是从前那个对着揽月剑说“我不配”的样子。

他趁人不注意，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尖，快意一笑：“我不当这龙。自小没人教我读政要，治国理政我不行，孤坐高堂没意思，我担不起这万里江山，平生所愿是当个游侠，快活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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