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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儿, 东儿,”徐秀秀一手搂着冰冷的燕西林,一手摸着燕东林的脸, 伤心落泪:“娘不是故意要怪你,娘只是太难过了,西西没了,他还这么小。”
燕东林抓住徐秀秀的手, 低头就是燕西林毫无生气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燕东林哭着说:“娘, 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照顾好弟弟。”半夜弟弟发高烧他摸到了,他想喊,可想到三弟的伤势已经恶化, 姥姥没钱再找郎中抓药。三弟太冲动容易坏事,要不是他之前说话不过脑子, 他们也不会被赶出村。少一个人,其他人活下来的希望就更大……最终他没喊出声。
徐秀秀哭得更加撕心裂肺,躺在那儿无比虚弱的燕东林和燕南林跟着哭泣不止, 哭声越来越小, 小猫崽一样。
望着这样虚弱的儿子, 一种恐慌爬山心头, 徐秀秀扑过去抱住徐母的腿:“娘,你救救东儿南儿吧,再这样下去,我怕他们会和西西一样,娘, 我已经没有了西西,我不能再失去东儿南儿了,他们就是我的命。”
徐母真没看出来,只看出三胞胎把徐秀秀当成他们的命,心甘情愿把救命的粮食和药省给徐秀秀,而徐秀秀这个当娘的毫不客气地全吃了,一点都没替病弱的孩子着想。她从没见过这样当娘的,她养徐秀秀更不是这样养的,想想,徐母都觉得心口凉飕飕。
“娘,我求求你,你救救东儿南儿吧,他们还这么小。”燕西林的死亡让徐秀秀第一次有了她的孩子原来会死这样的概念,徐秀秀慌了、怕了。
徐母木然:“你让我怎么救?我的私房钱全部贴给你们娘几个了,你二哥也贴了不老少,能从家里拿的我都拿了,难道全拿来给你,饿死你侄子侄女。”
徐秀秀悲声:“娘,你去找燕宁,毕竟东儿他们喊了他那么多年爹,西西都死了,他就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东儿南儿也因为没钱治病死掉吗?”
徐母眼神颤了颤,她对三胞胎的感情十分复杂,一时想着如此心狠手辣死了一了百了,一时又想着那么小的孩子死了太过可怜,经常在这两种情绪之间反复横跳。大抵是刚经历了燕西林的夭折,这一刻,后者占上风。
徐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我去试试看吧,至于燕宁愿不愿意出手帮忙,我不保证。”
如果燕宁愿意救人,那当然再好不过,外孙和女儿的困境都能好转,她肩膀上的担子也能松一松。
“他不会这么狠心的。”徐秀秀声音悲苦,“他那么疼东儿他们,不可能见死不救,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我为什么没想到。”
徐母没徐秀秀那么天真,燕宁之前的冷酷绝情还历历在目,只求西林的死能触动他几分,让他稍微念一念旧情。
徐母下山回家,通知家里人燕西林的死讯。
徐家人惊愕有,难受也有,如释重负亦有。
徐父无悲无喜:“死了就不用遭罪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摊上这样不负责任的爹,稀里糊涂的娘,遇上对正常的爹娘,做个寻常的孩子,平平安安一辈子。”
徐母湿了眼眶,下山这一路她都在想,那三个孩子聪明是真聪明,孝顺也是真孝顺,要是父母好好教,往正路上引,未必没有大出息,偏偏就遇上了秀秀这么个没心没肺的自私鬼。燕宁倒是厚道人,可他忙着挣钱养家,三胞胎大概是真的早就知道那不是亲爹,心里不亲近。
徐父道:“去买一副小棺材,让老大老二上山埋了吧。”他就不去了,省得瞧见剩下娘几个的惨样心软,他不能心软,一心软,就会拖累儿孙。
徐母应了一声:“我去和燕宁说一声,到底父子一场,要是他愿意,就去送送。” 没直说想求他出手救孩子,老头子不会让她去。
徐父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是该告知燕家一声,去不去是他们的事。”
徐母便去找燕宁。
燕宁正在家中给找上门的村民正骨,理论结合实践之后,他的技术越来越熟练。
觑着空档,小助手燕春花对燕宁道:“小叔,燕家姥姥说西林没了,问你要不要去送送。”
有外人在,燕宁神情应景地怔了怔,片刻后才道:“告诉她我不去,休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我和他们母子四人恩断义绝,无论他们是富贵还是落魄,都与我无关。”
前来问诊的村民便说:“本来就没关系的人,燕宁你用不着为小白眼狼难过,不值得。那三个孩子,心太毒,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收了回去。”
燕宁勉强笑笑,提笔写方子:“吃上七天,就不用吃了,剩下就是慢慢养。”
村民双手接过药方,连声道谢。
离开时正遇上徐母推开燕春花往里面闯,徐母做了两手打算,要燕宁愿意去送燕西林,说明还顾念旧情,不用她多说,见了徐秀秀娘几个的模样,自然会心软。可燕宁不愿意去看,那她只能厚着脸皮求,不管有没有用,起码她试过了。
燕春花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挡得住徐母,徐母冲到了燕宁面前,声泪俱下:“我知道秀秀娘几个对不起你,可他们已经挨了罚,西西命都丢了,难道还不够,要他们娘几个全病死了你才高兴。”
燕宁平静道:“他们生也好死也罢,都跟我没关系了,我对他们仁至义尽,我不欠他们半分。”
徐母悲哭一声:“总是喊了你五年的爹,你就真这么狠心。”
燕宁:“他们狠得下心害夏蝉,我为何对他们就狠不下心。因为我犯了五年傻,当了五年冤大头,所以你就觉得我应该继续傻下去。”
徐母大哭:“夏蝉还活着,可西西已经死了,东儿南儿也快死了,燕宁,我不敢求你像以前那样疼他们,只求你救救他们,别让他们这么小年纪就丢了性命,那是作孽啊。”
“求我救他们,”燕宁自嘲一笑,“当年为了救他们母子几个,我欺瞒全家,让我父母倾尽家财为他们治病。这笔账,我们燕家从来没跟他们母子也没跟你们徐家算过。现在真相大白了,你居然还有脸来求我,说白了不就是想让我出这个钱。可你们徐家怎么不出,那可是你们徐家的女儿外孙,你们徐家那么多人都懒得出钱出力,你不去求那些血亲,倒好意思来求我,不就是不舍得自家出钱,只想来榨干我的钱。”
听着热闹围过来的左邻右里之前还觉得徐母说的有点道理,听完燕宁的后,瞬间清醒。对啊,你们老徐家自己都不惜搭理徐秀秀母子几个,不肯出这个钱,怎么有脸让燕宁出钱出力。合着白养了五年不够,还得继续养一辈子。
“就是就是,秀秀他爹都没管,凭啥让燕宁管,你要求也该先去求你家老头子吧。”
“不能因为燕宁人好,你就讹上人家了啊。”
徐母通红着眼哭喊:“你是郎中,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燕宁淡淡道:“病人的亲属舍不得花钱治病,却求郎中免费,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身为医者,该治病救人,但不表示我必须当圣人。当年我们燕家为了调养三胞胎身体,卖地卖田,等你们徐家倾尽所有都无能为力,才有资格来求我。”
“好你个王氏,”急急忙忙从菜地里赶回来的燕杨氏抡着扁担冲上来:“你们徐家不舍得出钱,就想来逼我儿子出钱,简直岂有此理。真当我们燕家好欺负,欺负了五年不够还想一直欺负下去。”
徐母不防备,被扁担砸肩膀上,当场疼得跳起来。
“徐秀秀和野种死活关我们家屁事,这种人死了那都是老天爷有眼,想让燕宁去救他们,别说燕宁不答应,就算他答应了,我也不答应。”燕杨氏气势汹汹。
空着手的徐母哪里敢硬顶,抱着头就跑,燕杨氏提着扁担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骂:“你个王八犊子,有种别跑,这次我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果然是能生出徐秀秀那种不要脸女儿的娘,一样的无耻下流。自家不舍得花钱给他们治病,就来逼着我家燕宁救。燕宁不同意,话里话外就是燕宁不配当郎中,合着郎中就该免费给你们徐家治病,是不是还得恭恭敬敬把你女儿外孙再迎回去,当祖宗供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老不休的打什么鬼主意,你就是想把你那个无耻的女儿再甩给我们家,让我们替你养……”
燕杨氏一路高声骂过去,但凡在家里的都跟着出来看热闹了,还没到徐家门口,徐父就听着动静跑出来了,铁青着脸狠狠瞪一眼躲他身后的徐母。
徐母一张脸红红白白,怎么都没想到一直都客客气气的燕杨氏会这么泼辣。
燕杨氏要知道她怎么想,肯定一口唾沫啐过去,以前是亲家看在三个孙子份上当然客客气气,现在是仇人,客气个屁。
“你们徐家不要脸,自己不舍得花钱,就来逼我们家出钱,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家,怪不得能养出通奸的女儿。”燕杨氏破口大骂。
那些话就像火舌一样,火烧火燎炙烤徐父的老脸,还有村民针一样的目光,徐父反身一巴掌甩徐母脸上:“只让你告诉他们西林没了,你犯什么浑。”还嫌家里不够丢人现眼嘛。
“告诉我们干嘛,想让我们良心不安,觉得害死了小白眼狼,想让我们改了主意继续养那几个畜生,我呸。”燕杨氏恶狠狠道,“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养他们我还不如养两条狗,狗还能看家护院,他们呢?我掏心掏肺疼他们,他们却想害我。”
骂着骂着燕杨氏眼眶红了,一想起三胞胎竟然想害她,她就心口绞痛,痛死了那么痛,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徐父嘴角动了动,干巴巴道:“老婆子老糊涂了,你们不用理她,我会看住她,不让她给你们添麻烦。”说罢拽着徐母埋头就走。
追上来怕燕杨氏吃亏的燕宁出声:“不是我们铁石心肠,而是徐秀秀母子几个真的不值得。对他们再好,他们都不会感恩,只会死死记住你一点半点不好的地方,伺机报复。对我们燕家是这样,对你们徐家,未必不会如此。”
徐父背影发僵。
徐母扭头怒视燕宁:“这样下蛆,你算什么男人!”
燕宁无所谓地笑了笑:“就当我挑拨离间吧,随你们怎么想,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他顺着徐母的后背,慢悠悠道,“您消消气,没必要为了糊涂人气坏自己。她这么糊涂,早晚有她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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