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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我不恨你了

顾云翳看着他的背影，除了心疼，一时之间，便只有恍然——没有离开，楚瑜便已经如此难过。

那若有朝一日，他真的死在楚瑜面前，他该是肝肠寸断。

“楚瑜.......”顾云翳慢慢站起身，声音沙哑地去抱他的背，带着哀求的语气低声问道，“你要赶我走吗？”

楚瑜浑身一抖，好一阵子才带着狠意低声喝道：“赶紧走！”

顾云翳微微垂眸，眼神中露出一丝无奈：“何时走？”

“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的越远越好！”楚瑜撕心裂肺的吼着，“死就死，别死在我面前，脏了我的眼！”

楚瑜嘴上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却没有真的这么做。

他容许他待在楚府内，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可足足三日，他也没来看自己一眼。

顾云翳坐在窗前养腿，而后靠在窗户边的软榻上，长长叹了口气——他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斜倚熏笼坐到明”了。

他面前不情不愿给他按腿的小李大夫啧了一声，狠狠地敲了他的膝盖一下：“再怎么说我的手法也比楚老爷专业吧？没拿针扎你，你倒是连连叹气，怎么，欠扎了？”

顾云翳疼的嘶了一声，蹙眉回头看着面前这个时常对他恶语相向，实际上却十分细心的男人，好一会才勉强好脾气道：“在想人呢，跟你没关系。”

小李大夫恨铁不成钢的朝着他翻了个白眼，而后哼了一声：“你们两个人磨磨唧唧的，实在无趣，你要是真想他，他不来找你，你找他去啊？”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儿吗？”小李大夫嗤了一声，“你们中原人就是这点不好，爱个人磨磨蹭蹭的，又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搁那儿折腾什么呢？”

他当然想找楚瑜，只是......

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适。

他再次欺骗了楚瑜，叫他伤心失望，眼下楚瑜知道了事实，若他不来找他，那么就证明不再想见他，他缠着人，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最好的做法，便是他好好地等着。

结果当天晚上，顾云翳在院子里扶着墙一步步走路的时候，便看见了眼色微醺的楚瑜。

那时已经日暮西垂，天边折射出耀眼的金红色光芒，和屋顶“江南楚氏”的紫红色旌旗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

他扶着爬了满墙的藤，站在角落里看着脚步有些踉跄的楚瑜，看了许久，才松开手，慢吞吞的往他身边走去。

他想把人拉近他的怀里，然后再也不和他分开。

自那之后，他们之间能有多久，就是多久。

而他，会尽量让日子过得久一些、再久一些，直到他们白发苍苍，眼中只剩下对方。

楚瑜背着光站定在不远处，他静静地站着，似乎在盯着他看。

直到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楚瑜才开了口：“不用过来，你站在那儿就行，有话跟你说。”

一听他这语气，顾云翳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些，而后乖乖地站在原地，半步都没往前挪动。

“嗯，你说。”

“不恨你了。”楚瑜说完这四个字，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也不应该恨，上一代的事情，是我楚家欠了你顾家的，只是许多时候，许多事情，不是某个人能够决定的，我想......如果我爹还在的话，如果他能回到当初，他能有选择的话，他大概都不会和顾叔叔做朋友。”

“他不会让一切开始。”

顾云翳慢慢垂眼，脸色略微有些发白，他动了动嘴皮子，想要反驳他，却发现所有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京都的楚家，已经失去了一切了，但我知道，我们欠你们的，还没有还清。”楚瑜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道，“所以，便有了如今的楚家——一个为了重建江景而存在的楚家。”

“往事不可追矣，失去的一切，也再回不来，顾遥知，对于曾经，我和楚家只能尽力去偿还。”他深深吸了口气，“至于你和我之间的事，我这三年看着满心怨怼，实际上却也想了很多，有句话说的没错，冤冤相报何时了，你骗我的事、利用我的事，我可以统统不再计较了。”

“从今往后，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就还是那个......遥知哥哥。”

“楚瑜。”顾云翳有些恍然地打断了他的话，“顾遥知已经死了。”

他面前的楚瑜微微一抖，半晌沉默了下来。

“他早就死在许多年前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只为你一人存在的顾云翳。”

楚瑜如此淡然如此坦诚，说的就仿佛已经不在意一切，已经不爱他了一般。

他做不到像他那样冷静。

“无论是为欺骗你而存在，还是为爱你而存在的顾云翳，都只是为你。”顾云翳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低声道，“我不是顾遥知。”

曾经的那句“遥知不是雪”，早就在时光的流逝中模糊，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所以，你想要顾遥知，我给不了你，因为我变不回去了。”他道，“知道曾经到底发生过何事，我也早就不再恨，现在我跟你一样，期待着江景重建的那一日。”

“所以楚瑜，你要说的后半段话，可以收回吗？”

顾云翳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楚瑜被他打断的后半段话，是想跟他彻底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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