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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修)慈悲济世之心:05
甘拭尘“三秒钟”的话音一落,侯华明瞬间冲上去挡在赵享载面前,拔出佩刀。
黑狗将身体压低,目光瞄准侯华明的脖子。
一阵细微的手机震动声响穿透了空气中的紧绷感,又响了三秒,甘拭尘单手掏出电话,而赵享载笑嘻嘻地拿手拨开侯华明,一边看甘拭尘的脸一边享受卤菜黄酒。
看到来电名称,甘拭尘反复深呼吸两次才接起来,看表情似乎竟然在做心理建设。“喂”字刚出口,就从听筒里传出一连串怒吼,吼得他把电话丢给了黑狗:“你接。”
赵享载放慢咀嚼速度,瞪大了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个劲儿地捅侯华明让他看甘拭尘笑话:“哎呦喂这是谁?让净火吃瘪啊!”
黑狗默默地听了两分钟,等对方骂完把电话还给甘拭尘:“白助理说,要你——过去一趟。”
他中间停了一下,把“滚”字去掉了。
甘拭尘牙疼似的“啧”,点一点赵享载:“我们家‘亲爱的星漠’救了你一命。”他把“亲爱的”讲得咬牙切齿。
“胡说,你本来就舍不得杀我。”
“跟你交易能有什么好处?说点我感兴趣的。”甘拭尘给自己和黑狗倒杯白水,把盘子里赵享载没碰过的卤菜分出一点到碟子里,擦干净筷子给了黑狗。“上一次合作你的表现已经让我很失望了。”
黑狗夹起一块闻一闻,放在嘴里品尝,小声跟甘拭尘说:“甜哥,好吃!”
甘拭尘微微皱眉:“少吃点,盐分太多了。”
赵享载放下筷子,手肘支在桌面上:“我知道你想要的都能手到擒来,所以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所以我也不给你虚无缥缈的承诺——我以赵享载所有身份答应你一个要求,任何内容。”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虚无缥缈的承诺吗?”
“如果你要我帮你查出净火小队的背叛者,也完全可以。”赵享载说道,“你对这件事并不执着,可能烦躁的时候会想干脆把所有疑似者斩尽杀绝吧?所以我可以代劳。”
甘拭尘靠在椅背上:“那也不必。你想要交换什么?帮你杀掉沙天奥坐上市长的位置?”
赵享载摇摇头:“沙天奥可以杀我,但我不能杀他。我死了有利于他稳固地位,但他死了,于我而言我却要换一个更难对付的对手,所以我必须要打败作为市长的他,然后坐上这个位置。”
“比如?”
“比如你亲爱未婚妻领导下的福友会。”
同福友会合作还是对抗,赵享载选择前者。然而他也很清楚,没有谁和谁之间的合作是永远不变的,他们能够取得同盟是因为目标暂时相同——谁也不知道这个“暂时”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契机突然结束。
赵享载、沙天奥、福友会,目前呈现出一个虚假的三足鼎立。
实际上沙天奥背后有大能天佛会,福友会又一直联手曲家,唯独赵享载孤身一人。袁岷山坐镇菱山,但于全久安却作用有限。要想增加自己的胜率,赵享载必须掌握更多的底牌。
净火,是最有效的那一张。
甘拭尘的安全货运掌控着久安八成的交通,但以赵享载对他的了解,他背地里还会藏着更重要的手段以保证自己能够在久安立足。
然而净火也是最无法掌控的隐患。
赵享载当年远征南半球,带领特种小队为当地政府提供国际协助,以对抗雇佣“净火小队”的反政府组织。然而他付出不少代价以某个人质作为交换,最终却只是以切掉净火无名指作为结束。
事后愤怒的净火孤身一人追击几天几夜,目的却不是报复被切掉一根手指。
你永远无法理解净火在意的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够淡定地接受被切手指,却因为对方一句“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初恋了”而被点燃怒火。
理由是“你好恶心”。
虽然赵享载活到这么大被很多人说过恶心,但以实际行动证明并且差点把赵享载净身的人,净火是唯一一个——比起杀赵享载,他觉得把黄色废料制造机从根本上切除但还活着,会更有惩罚力度。
“我以为你跟福友会是盟友。”
“现在是,但不一定永远是。所以像你这样的王牌,比起要你做什么,我更希望你什么都不做。”他所谓的“什么都不做”当然不是字面意义上,而是“不要成为我的敌人”。
“这就够了?”
“当然不够,”赵享载说,“你最讨厌麻烦,所以我不会随便麻烦你。”
“比起麻烦,我更讨厌随便的承诺。”
人类太喜欢承诺了,那些本该郑重的词汇总是能随口吐露,变成用无名指想都不会实现的承诺,既轻易而廉价。甘拭尘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置可否:“走了。”黑狗立刻放下筷子。
“我的承诺至少可信,不是吗?毕竟我们之间可是有一根无名指的交情。”赵享载笑眯眯地说。
“无名……指?”黑狗站住,重复了一遍。
甘拭尘脑海中响起“糟糕”两个字的瞬间,黑狗已经打翻赵享载的酒杯握住他手腕按在桌面上,从腰后抽出甘拭尘送他的短刀,朝着手指刺下去。
侯华明的刀刃抵住黑狗的脖子,同时甘拭尘的匕首顶在侯华明喉咙上——四个人围成一圈,随时会有人送命的气氛里不知为何有点好笑。
黑狗根本不在乎锐利的刀锋,盯着自己的刀尖问道:“甜哥,切哪一根?”哪怕切完他自己也会丧命。
只有赵享载纹丝不动甚至还十分愉快:“切吧,请一定要切无名指。”
净火讨厌的“麻烦”里面,最麻烦的一项就是人情。他们二人之间的过往已经清算完毕并且翻篇的时刻,黑狗在这里切下他的手指,净火反而成了那个欠债的。
甘拭尘满脸嫌恶:“谁要那恶心玩意儿啊!”又劝黑狗,“小黑,刀放下。”
“他要还!”黑狗非常执拗,而他执拗得甘拭尘也没办法。
“他还完了,你再切一根下来我还要还!”一根两根的,两个人商量的东西仿佛不是手指头而是胡萝卜。“小黑,我要生气了!”
黑狗这才把视线转向他,用眼神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不切?真的不切吗?”
甘拭尘用匕首拨开对方抵住黑狗脖子的刀刃,同时伸手夹住黑狗的短刀,稍微拉扯一下才把短刀拿过来。赵享载不嫌事大地发出遗憾的“啧”,被侯华明和甘拭尘同时瞪了一眼。
用手臂圈住黑狗的脖子防止他搞突然袭击,把短刀插进刀袋,甘拭尘看着把酒杯捡起来擦擦,重新倒上黄酒的赵享载问道:“我有点好奇你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我想要这座城市,想要‘久安’。”
对方毫不隐瞒,而甘拭尘也觉得相当无趣,皱眉问:“有什么意义?”
“人类做任何事情都只对他自己有意义。怎么,无欲无求的净火开始寻找自己的意义了?”赵享载反问,不出意外地看到对方有些嫌恶的表情。
“意义对我而言没有意义。”
说完,甘拭尘把仍死死盯着赵享载的黑狗拖出饭馆。上车调整成自动驾驶,往座位上懒懒地一躺,看着仿佛还在生气的黑狗的后脑勺。
他不明白黑狗为什么执意要切,就像黑狗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切。
“小黑。”
黑狗转过头来看他,有点厚度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你的愿望是什么?”
“在甜哥身边,当最有用的那个人,帮甜哥实现愿望。”
甘拭尘叹气:“我没有愿望。那遇见我之前呢?”
“做武斗拳王,拿冠军!”
“为什么?”
黑狗歪歪头:“拿冠军,就是最厉害的!”
“得了冠军以后呢?”
黑狗想了想:“吃好饭,睡好床,一直拿冠军。”说着凑近甘拭尘,掰着手指头,“甜哥给好饭,给好床,都有了。而且甜哥身手比冠军厉害,那我要做第二厉害。”
甘拭尘被他逗笑了,却又闭上眼睛:“不要对谁太过执着,没有必要。”
“不明白。”黑狗干脆地回答。
“以后就明白了。”
“那以后再说。”
甘拭尘睁开眼睛,对上黑狗的视线,单纯执拗,是最让他头疼的类型:“你可真闹心。”
“为啥?”
“闭嘴。”
黑狗便转过脸去不做声了。甘拭尘又看到那个浑圆的后脑勺,几乎能想象到这小倔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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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如果杀了他,就不会这样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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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拭尘当然并不是真正的无欲无求,他只是很难对什么东西产生执念。
父母以及父母的上一代都出身帮派底层,穷困、麻木且无知,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有了孩子,每个下一代年幼时就要学会独立生存,因此家族血缘与亲子关系十分淡薄。
他亦如此,但又有不同。
他比父辈祖辈更加冷漠麻木,对善恶毫不在乎,然而却天资非凡,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学习能力、身体条件以及战斗天赋。这让他在暴力横行、用武力说话的环境里不但能够自保,还能获得更加优越的生存条件、崇拜与臣服。
因此他从不在乎他人的认同,同时也很难去体会旁人的平凡、挣扎、痛苦,和渴望慰藉、依赖强者的情感需求,完全不理解人为什么需要群体行动。
净火小队的覆灭则更加印证了他的坚信——对自己以外的人产生情感和联结,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那些许信任、仁慈、心软的瞬间,不但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同时也孕育了背叛。
甚至在十年之后,因为那一点点回忆而没有对黑狗下杀手。
越想越气,甘拭尘翻身起来,停在路边:“小黑,下车,你自己回家。”
黑狗默默地下了车,看着他没有犹豫地远走,不明白他甜哥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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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拭尘很快就后悔了。
孤身一人去见“亲爱的星漠”,被对方毫无顾忌夹枪带棒训得很惨——在曲章琮面前完全顶替了“甘拭尘”这个名号,让白星漠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偏偏正主还闲着没事四处游玩,过去好几天了也他妈的不来公司露面,非要自己三催四请才肯出现。
“是我要跟你汇报,还是你跟我汇报?!你干脆等我死了再来吧!”别人口中强悍如斯的净火,在自己的白助理面前只会靠着椅背玩手指,等对方把想骂的都骂完再说正事。白星漠走到他身后拍椅背,拍得甘拭尘一缩肩膀:“局势已经越来越紧张,不允许你独善其身了,我们不能在别人的逼迫下才走下一步!”
红黛与福友会借举龙头之机走上台前,对甘拭尘与安全货运的影响比白星漠想象中来得更大。久安所有势力都在虎视眈眈,容不得安全货运置身事外了。
哪怕甘拭尘唯一的目标只是找出当年的背叛者,如今在这样的波涛之中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做壁上观,闲来无事才伸一把手了。不主动去掌控局面,很快就会被暗流席卷吞噬。
甘拭尘何尝不知呢?
这也是他在黑狗面前无故发脾气的原因:本可以抽身而退弃置不顾也无妨,却因为净火小队带给自己的“后遗症”,让他越讨厌麻烦事,越是不能摆脱麻烦事。
他仰着头看向白星漠:“干脆把他们都杀了吧,省事一点。”
白星漠给自己接了一杯咖啡,往椅子上一坐:“去吧,去之前把我的薪水和分红结完。”甘拭尘走过去把他刚要送到嘴边的咖啡杯拿过来,自己喝了,“你明天要休假吧?我记得是这个日子。”
白星漠淡淡地“嗯”。
“好几年了吧。”
“八年,”白星漠转头望着他,“你想说什么?”
甘拭尘摇摇头:“突然想到刚见你的时候了。”
“你还会有‘怀念’这么接近人类的情绪?”
“是啊,竟然有。”甘拭尘把杯子重新塞回白星漠手里,起身走了。
白星漠不放心地追问道:“你到底干什么去?!”不是真的要去砍人吧?他实在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咖啡难喝。”甘拭尘摆摆手,“你下次买好点的豆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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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特劳矿业医院的妇产科非常忙碌,病房最近一直很紧张,连VIP房都住满了。
来做孕前检查的、产检的、安胎保胎的、等待生产的,大厅里几乎全部都是女性,有新来的护士忙碌到脚不沾地。
但出奇地安静,除了机械电子音,偶尔就只能听到几声窃窃私语。
年轻的护士推开一间五人病房的门,为里面的准妈妈们发放药物。靠近窗边的床位上刚换了人,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蛋让护士愣了一愣。
她看着对方仍平坦的小腹,反复确认腕带上的年龄:十四岁。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少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已经嫁人了,我有老公,我可以生小孩。”
把药品放在她手里,看着她吃下去,护士回到护士站,低声对护士长说道:“十四岁……是不是太小了?出事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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