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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愚忠

覃书羽脑中浮现出方才与覃晓生分开时，覃晓生看着自己嬉皮笑脸且无忧无虑的模样，心中微动。

他向覃淮诚然劝道：“父亲，当初父亲母亲以及大哥和孩儿，都坚持不将此事告诉阿笑，便是大家的意见在当时就已经达成了一致。”

“身在覃家，我等已然身不由己，但至少也想覃家里有他一人活得自在不被身份束缚。而如今，若是就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阿笑。以阿笑的气性，是绝对不会独留父亲在汴京城中的。”

覃淮坐回凳子上，眯着眼睛撑着额头，焦虑不已。

覃书羽再道：“那日，父亲让孩儿将匕首‘和光’交于阿笑手中，不就是早就知道阿笑并非他瞧着的那般无用吗？”

覃淮蓦然抬头看向覃书羽，知道自己的心思是如何也瞒不过博学的覃书羽的，一时无言，算是默认了。

和光同尘，在他心里也是希望阿笑这辈子能不露锋芒与世无争的。

可希望只是希望，他的希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渺小的如尘埃。

就算他费尽心神想要让希望成真，但无奈阿笑生来身体里就是流着他的血，有些事情，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覃书羽见覃淮闭目不言，思想略有动摇，又继续说道：“更何况，父亲方才也说了，在春朝会之后，便会递上辞呈告老还乡。春朝会时长不过半月，如此，为何不暂且将离京之事缓一缓？待到皇上批了父亲的辞呈，我等一同离京，到时候就算阿笑再问上一二，也有更好的说法不是？”

覃书羽所说的法子覃淮不是没想过，但是他不能也不愿让他的妻儿陪他一同留在汴京城里冒险，就算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也是不能承受其中风险的。

知道覃书羽的想法也是与他人无异，覃淮清楚他再是多说也是白费口舌的，便睁开眼睛，朝覃书羽挥了挥手，疲倦道：“此事暂且就按照承儿的意思去做吧。”

覃书羽吐出一口浊气，低头回道：“父亲放心，我与大哥这半个月在兵部和礼部也会处处小心的。”

覃淮点了点头，兀地说了句题外话，“今日下人来报，你与笑儿一起去了万春楼？”

覃书羽面上一顿，诚实回道：“是的，孩儿确实与阿笑去了一同去了……”

覃书羽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但覃淮好像对两人去万春楼做了什么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而是问道：“你们可在那万春楼中看见了一名手上拿着佛珠，年纪约莫二十五六的男子？”

“拿着佛珠的男子？”覃书羽想了想，摇头，“孩儿在万春楼中，并未四处闲走，所以并未看见父亲所说之人。敢问这人的身份是……”

覃淮道：“他是少姜国的太子姜策。”

“少姜太子？他不是应该后日才抵京的吗？”

“是啊，他的确应该是后日才会抵达京城，但他却是只带着一名贴身侍卫，提前了两日悄然进京，却是哪里都不去，只去了万春楼。”

覃书羽道：“据孩儿所知，这少姜太子性情乖张嗜血成性，除此之外，还是个沉迷酒色声气之徒，会不会他……”

覃淮摇头，“承儿你有所不知，姜策此番进京，所带不过二十人，且皆是他太子府内豢养的男宠。”

“男……宠？二十多名？”

覃淮道：“若是算上他未带着随行的，应有近百名。”

覃书羽：“……”

覃淮叹道：“姜策喜欢玩弄人心，那些被他豢养的男宠，都是他在少姜四处救来的孤儿。他会请最好的师傅教授这些人琴棋书画制毒武艺等等，待学有所成再为己所用。”

覃书羽了然：“施恩求报，那些孤儿怕是一个个的都对姜策忠心不二。”

覃淮点了点头，再问：“听了为父所说，你可还觉得他去万春楼只是寻欢作乐？”

覃书羽紧抿着嘴唇，缓缓摇头，面色凛然，“怕是万春楼里有姜策的人啊。”

覃淮从书桌旁拿出一个小盒子，再将盒子里的一本卷轴拿了出来。

“这是万春楼上至鸨母下至洒扫的人员名册，你先拿回去看看。明日泽言和景行就会回来了，到时候让他们去暗中查查，若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人，定要及时告诉为父。”

覃书羽接下名册，随意翻了翻，视线在姜彦的名字上停了一瞬，立刻又移开了，“那阿笑那边，可要提点他一二？”

“不用了，以他的灵敏，若是可疑之人出现，说不定早就被他盯上了。”

覃淮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是让覃书羽心头一怔，隐约觉得有某种东西突然堵在了心头，却不敢去细想是为何。

覃淮见覃书羽站在原处愣神，提点道：“承儿你近日参与礼部春朝会的事情也是劳累了，回去好好歇着吧，姜策的事情明日再办也不迟。”

“是，孩儿定不负父亲所托。”覃书羽拿着名册，颔首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明亮的烛火下，覃淮拿出了一张描绘了四国的地图，平铺在书桌上。

他手指轻抚过地图上的万里山河，橙红色的烛光映在他的眼中，是那么的明亮且悠远，“青云、乌田、少姜、离阳，这四国本应互相制肘协同而进。但此次春朝会后，怕是不会再如往年一般风平浪静了。”

覃晓生在与覃书羽分开之后，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院子里，阿爽早就给他备好了热水，准备伺候着覃晓生早些休息了。

覃晓生看着浴桶里的水，又侧目瞧向阿爽，很是不满，“我说阿爽啊，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你既然是父亲派给我的侍卫，就应该有个侍卫的样，怎么还是像个小厮似的？这倒洗澡水的事情，交给府中下人来做就行了。”

阿爽挠了挠头，为难道：“三少爷，这些事我都干习惯了，何况三少爷自从去了六扇门里当差，最近都不怎么带我出门了。如果我再不自己寻些事情来做，那就真的快成了废人了。”

覃晓生叹息着摇了摇头，仔细想想，这事还真不能怪阿爽没有志气，于是唤着阿爽去一旁坐着说话。

两人一入座，覃晓生就将今日在万春楼里看见姜策的事情说了出来。

阿爽心中存疑，“三少爷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少姜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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