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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出卖
“皇上对此案并不在意，或者换句话说，皇上对少姜太子并不在意。”
“不在意？算青云皇上对少姜太子不在意，但城郊破庙那十多具死者，除去杀猪的王七，另外十数人都是汴京城中大户家的家主或是儿子，皇上竟然对此也不在意？”
覃晓生想不明白了，纵使皇上心高气傲不愿为少姜出力，但是死的都是青云的百姓，难不成皇上为了那股子傲气，连爱民如子的名声也不要了吗？
郑逸尘抓过覃晓生的手轻轻摩挲着，觉得覃晓生的手有些凉，便抓住他的手放入被褥里，末了，才将他今日在宫里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皇上自有一套安抚民心的手段。那些死者家族颇大不假，但是越大的家族，家中的内斗就会越厉害。家族主事的死了，那二把手就有机会上位，若是嫡子死了，那机会就落在庶子身上。如此这般，皇上只要针对其现任家族，施以恩惠。事情也就过了，当然，该走的场面还是要走的。不然，也会落人话柄，所以，才会有皇上亲自下旨，让顺天府替姜策寻找佛珠的旨意。”
覃晓生被郑逸尘一番话的敲打，算是听明白了。
青云皇上就是不想受制于姜策，所以既要顾着面子，又要不失大国风范，所以将找佛珠这样的事情，甩到了“只能替人找东西，而不能成大事”的李永昌头上。
李永昌也不知道是哪里蹙了青云皇上的眉头了，之前是被皇上打了板子，之后，还得被迫领下这么个棘手的差事。
怕是无论李永昌能不能找到“佛珠”，事后都不免再被皇上一顿教训了。
提及此处，覃晓生看着坐在一旁的郑逸尘，想要将自己怀疑李永昌就是指使常安杀人嫁祸的推测告知郑逸尘，但是话到嘴边，又哽住了。
以往看似并无关联的事情，仿佛错落的河流自顾自的流淌，但就方才这一瞬间，这些错落的河流上忽然架起了一座桥梁，似乎将所有的事情都能串联起来。
以李永昌的胆子，若是没有人指使，是绝无可能让人嫁祸当朝相国的儿子。
而在李永昌之上，能够使唤李永昌行这不义之事的人，那便只有青云皇帝了。
大哥说，青云皇帝怀疑父亲的身份，但是没有证据。
那么，青云皇帝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大观书院之前？
大哥二哥在大观书院以文武榜首的成绩出仕，官位至少也应在兵部或礼部当个侍郎的位置。
父亲已然高居相国之位，所以皇上断不能让大哥和二哥再获更高的官位，巩固父亲在朝中的势力。
这就是为何，当初大观书院案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栽赃嫁祸，但是事情却要牵动六扇门和顺天府共同查办的原因。
嫁祸是顺便，抹黑大哥二哥的名声，让大哥二哥的成绩作废，最终连正式的官位也没有才是本意。
在大哥二哥第二次参加秋试前，皇上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查实父亲的身份……
好一个宁枉勿纵啊！
只不过，父亲隐瞒身份在青云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为何突然间皇上会怀疑起父亲的身份来？
覃晓生心底有些焦灼，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晃过挂在床边的短刃和光。
一时间，豁然明朗。
那日二哥将匕首交给他时，说这把短刀是离阳国三皇子上贡给青云的，皇上再将其赐给了父亲。
离阳三皇子来京的时候，正好在大观书院案子之前。
如此，似乎所有的事情能说得通了。
但推论毕竟是推论，他没有证据来证实他的推测，那一切都是虚妄之谈罢了。
郑逸尘看着覃晓生蹙眉深思久久不言的模样，问道：“你在想什么？”
覃晓生恍然回神，“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会站在皇上那边，支持他的做法。”
毕竟在他眼中的郑扬，可是是非分明说一不二的主，万没有因为与邻国的关系，和皇上的压力而纵容“真凶”逍遥法外的道理。
郑逸尘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沉声道：“曾经的我是定要查出真凶归案的，但是现在……”
说道此处，郑逸尘下意识地顿了顿，“你希望我继续追查下去吗？”
覃晓生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更为意外的看向郑逸尘。
郑逸尘那双黝黑如墨的双眼，像极了一汪柔和的春水，那么真切与温暖。
其中没有杂念，有得只是对他想法的期待。与他所方才所以为的郑逸尘分明又变成了两个人。
郑扬啊郑扬，是你隐藏的太好，还是我对你有着误解？
他看不清了，心里如同搅了一堆乱麻一般混乱。
覃晓生垂下眼帘，不去看他，浓密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抹暗影，“姜策口中所说的凶手，对姜彦来说却是救命恩人。对我来说，自然是不希望你查下去的。”
郑逸尘轻笑，冷不丁抱过覃晓生，在他发间印上一吻，“听你的。夜深了，早些睡吧。”
覃晓生“嗯”了一声，感知着郑逸尘呼吸打在他头顶的温度，心里更是矛盾，但现在他不能将也没有理由将郑逸尘推开，只能由着郑逸尘将他抱着，两人躺了下去，同床而眠。
这一夜两人并没有更多的交集，但就算如此，覃晓生也是一夜未眠。
他虽闭着眼睛假寐，但也清楚的知道郑逸尘是何时离开的，离开的时候是如何小心翼翼不发出声响不扰他休息，甚至连最后那轻如鸿毛般的浅啄他也是感知真切。
不同的是，如果他还是之前的他，对上一世的事情未曾想起的他，此时定然感动于郑逸尘待他的温柔贴心。
可事情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既已经想起了忘记的往事，那么无论是客观还是主观上，他对郑逸尘的看法都带着上一世残留下的记忆。
摧枯拉朽占据他所有的思绪，再不能让他单纯地与郑逸尘相处下去了。
在郑逸尘走后约莫半个时辰。
覃晓生睁开了眼，起身更衣，却是并没有穿着六扇门捕快的官服，而是只换上了一套便服。
“阿爽！”他朝门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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