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四十八章 萤光(下)
两人淌过浅水,踏过石桥,信步往花木深处走去,穿过繁茂的树荫草丛,闯入眼帘的是一道接一道玄铁巨门。
虞昉又从袖里掏出一把鎏金钥匙,迅速开了门。裴瞻跟在他身后,眉心紧皱,手心里不禁沁出了丝丝细汗来。
跨过门,阵阵冷风拂过耳际,带着鸟雀鸣啭声,听得人揪心不已。
“这里头,便是灼昀谷的禁地,豢养着羽族。现如今,由萧止风所主掌。”虞昉叹了口气,“这些都是老谷主留下的祸患,也是师尊心头的一块病。在我平息内乱后,萧止风说他也不要别的,只要守着这北阁禁地。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我早知道他打得是什么算盘,可我念及师尊临终所托,也不好伤了颜面。羽族也是灼昀谷的一条财路,虽是丧尽天良、惨绝人寰,可......”
一排排硕大的金丝笼摆放整齐,笼杆竟比手腕还粗,留出的半掌大的空隙,正前方置以一方小小的食槽,里面还残留着些许不曾吃完的鸟食。里头的羽族分明还是人形模样,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乍一看并无甚不同,细看下来才发觉这满身细细密密的各色羽毛和尖利如刃的爪与牙。
见有人进来,他们扯开了嗓子嘶吼着,不约而同地扑棱起翅膀,或激动剧烈或苟延残喘,羽毛四散飞舞,散落满地。
裴瞻的心忍不住高悬起来,不知怎的居然鼻腔泛起酸涩滋味。
他的目光飞快地掠过那一排金丝笼,便不忍再看,偏过了头去。
可是方才所见之景,还是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他们长相各异,年岁不一,可是每张脸上都是同样的表情——惊恐。
圆睁欲裂的凸眼中似乎还藏有一丝无奈。
裴瞻紧咬着唇:“可你舍不得这一条财路。”
虞昉惊异地问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他怎的还反问起我了?裴瞻皱了皱眉,这羽族的诞生难道不是为了招揽钱财么?
“在你眼里,我竟是这种人么?为了这金银名利而不择手段、不顾天理人伦?”虞昉声调一扬,满眼诧异,“棹衍,你我认识虽不久,可我待你如何......”
裴瞻忙地拱起手、垂着眼,低声道:“弟子失言,望谷主赎罪。”
“罢了。”虞昉一甩袖子,“旁人都这样说我,你听了些风言风语,难免也被他们牵着走。我今日便告诉你,我坐上谷主之位整整十年,这十年来,我一直在研制解救羽族的药。我深知老谷主此举可谓丧心病狂,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幼童,这是我灼昀谷的罪孽,我作为谷主,自然得赎罪。我根据他留下的方子和谷中的典籍,同许师叔一起钻研解药,虽有些进展,可其中有几味药实在太过凶悍,我游历四海、寻遍八荒,也依旧无法根除。我前些天闭关,将许师叔留下的方子重新推了一遍,最终解开了一些谜团,不过仍然无法制出完美的解药来。况且萧止风一直把控着羽族诸事,贩卖羽族的钱大多也进了他自己的口袋,还处处给我使绊子。我也不好明里撕破脸,毕竟师尊留有嘱托,我不能对不住他老人家。”
裴瞻愣住了——他原以为虞昉才是这“羽族”的罪恶源头,这些年的交易全都由他操盘。谁知他竟是一直在研制解药,试图救助这些无辜之人......
“谷主。”裴瞻抿紧了唇,欲言又止。
可他城府难测,所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不可全信。
虞昉抬眼看向他,目光逐渐柔和,宛若浸染了灿辉的春水。
“今天早上在破昀殿外,其实是我一手策划的。”
“什么?”裴瞻心头一沉,他自导自演的么?今早挥着斧子朝他砍去的彪壮大汉实则是他自己安排的?
虞昉嗤笑一声:“此人罹患顽疾,命不久矣,答允萧止风来灼昀谷助他,实则是为了来求医问药的,他心存侥幸,希望苟活下来。可他这病实在诡谲,谷中无人可医,更无药可救。我便借他这条命,设下了局。萧止风请来的‘贵客’全都是他招来意欲造反的,不过是借了幌子罢了。其中有人对我存有歹心,试图加害于我,我便有了由头软禁其他人。我的筹划,只欠东风。”
“东风?”
“莫要再问了,过几日你便什么都知道了。”
裴瞻点了点头:“谷主这九曲心肠,弟子实在拜服。”
虞昉瞪大了眼,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你为何不信我?”
虞昉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之意,轻轻叹了口气:“我究竟待你如何,想必你心里最是清楚的。”
“谷主待我极好。可我不明白,你我相识不久,为何对我这么好?”
虞昉怔了怔,随即唇角漾起笑意来:“我记得我跟你说过。”
因为长得好看?
因为武艺出众?
裴瞻摇了摇头:“我以为,我以为那只是玩笑话。”
“玩笑话?我平日里虽时常不正经,可玩笑话说得也不多......”
裴瞻睁大了眼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