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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公主府寂静无声,往日侍立在檐下廊中的婢女侍卫不见了踪影。偌大的花园屋舍空寂下来,平白显出几分惨淡之意。
景曦踏出公主府朱红的大门,在上七宝鸾车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两扇大门缓缓闭合,公主府里最后的景象被隔绝在了门后。
云秋低声唤:“殿下。”
景曦回过神来,目光从三个侍女身上掠过:看着她一脸担忧的云秋,年纪尚小略带好奇的云霞,还有眼底隐藏不安的云容。
昨日云容找借口出府一趟,想必谢丞相又给了她什么新的命令。
“走吧。”景曦收回目光,淡淡道。
鸾车从朱雀大道上穿过,公主仪仗浩浩荡荡。五百名禁军奉命随行护卫,还有一串运送公主嫁妆、行囊的车队紧随其后。
当景曦的鸾车行出京城城门,在城门外停下时,她挑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高耸的城墙垛堞之后,熙宁帝身穿龙袍,双手负在身后,正朝她看来。熙宁帝身侧,柔贵妃由宫女扶着,正双眼含泪,还努力把眼泪忍回去,朝着景曦挥舞手中的帕子。
而城门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无数马车停在城门两侧,长的一眼看不到头。年轻的京中贵女们挤在道路两侧,一个个纱衣飘扬香风阵阵,不少人脸上还带着泪痕。
她们朝景曦的车驾盯过来的目光可谓五味杂陈,有歆羡无比的、有哀伤悲痛的、还有满是不甘怨恨的……饶是景曦一贯从容镇定,面对着这么多京城贵女,也禁不住眼皮一跳。
见景曦神色不佳,云秋道:“殿下,这些千金都是来送别驸马的,驸马声名显著,一向孤高自许,引得不少贵女倾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景曦:“孤高自许还能招惹这么多贵女?”
云秋一噎。
谢云殊一向洁身自好,在京中风评很好。就算他没有出仕的意图,还是有很多疼爱女儿的勋贵愿意和谢家结亲。景曦不过是心气不顺,讽刺一句而已,说完这句话,她就道:“派人去看看,谢云殊什么时候来,本宫是君,他是臣,难道要叫本宫等他不成?”
云秋正要去叫人,车帘一动,坐在车驾前方假寐的承影伸进头来:“不用去了,人马上就来。”
果然,承影话音刚落,景曦往外看去,就见拥在城门处的人马如潮水般往两侧散开,一行车队驶出了城门,车身上镌刻着谢家的家徽。
车队在景曦的车驾旁停下,为首那辆车车帘一掀,车里的人还没出来,城门中已经呼声一片,几个格外大胆的少女声音尤其清脆响亮:“谢公子,谢公子!”
车里下来的男子青衣广袖,足踏皂靴,脊背挺直,满头……满头白发?
——下来的不是京城第一美人谢云殊,而是他花甲之龄的祖父谢丞相。
少女们此起彼伏的呼声突然卡在喉咙里,气氛略显尴尬。
好在尴尬的气氛很快就消散了,因为谢云殊也下了车。
祖孙二人先转过身,对着城楼上的熙宁帝遥遥一拜,紧接着就朝车驾走了过来。
谢丞相的声音在车驾外响起:“公主殿下,臣携这不肖孙前来,今日往后,云殊就要仰仗殿下看顾了。”
景曦撩起车帘来。
谢云殊就站在车外,黛蓝衣衫,广袖翩然,满头鸦发玉簪一束,面容秀美平静,没有半点屈辱不甘之意。
他朝着景曦行礼:“臣拜见公主。”
谢云殊没有官职,本来不能自称一声臣。然而本朝驸马都有个驸马都尉的虚衔,景曦和他虽然没有办婚仪,但婚旨一下,奉命离京那日起,两人就算是夫妻了。
这样漂亮的一张脸,从容沉静的气质,饶是景曦对谢丛真满心敌意,也不好为难于他。
她一手支颐,静静看了谢云殊片刻,突然一笑:“驸马不必多礼,请上来吧!”
谢云殊短暂地停顿了片刻,眼里显出一点愕然来,却很快应了声是,依言登上了车驾。
谢丞相看了谢云殊片刻,又深深一礼:“臣拜别公主殿下。”
景曦漠然一笑,道:“起驾!”
她最后探出头去,朝着城楼上熙宁帝和柔贵妃的方向挥了挥手。
京城清晨的凉风从她颊边一掠而过,鬓边青鸟衔珠的簪子上一串玉珠玎珰作响。
大齐京城在她的眼里越来越远。
这是她活了十七载,第一次真真正正要远离京城。
然而景曦心里却没有半分悲哀之意,她看着京城那两扇无比沉重高大的城门一点点合上,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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