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血族诅咒

汗水，冰凉晚风，巨大的红月，隐约的哭泣和挣扎……还有一只手臂就能揽住的腰。

克里曼斯从混乱和躁动中清醒，夜色依旧深沉，破碎的玻璃碎片躺在冰冷无色的药水里，椅子边上有条明显不能再穿的裤子，空气中混杂了乱七八糟的气味，记忆逐渐回笼，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起来。

于事

“萨曼莎……”

他咬牙切齿地念了句海间旅馆老板娘的名字，终于低头看向身边那具温热的躯体，希维安缩在墙角，脸色苍白，眼角还残留着些许泪痕，嘴唇不正常地红肿着，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克里曼斯提起他的手，那双细白的手腕上还留着两道红肿的掐痕。

他烦躁地啧了声，一时间头疼得厉害，好半天没有动作。

希维安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其实在他的预料当中，但萨曼莎并没有成功阻止希维安进入他的房间，或者说，根本没想着认真阻止。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对着冰冷空气低声说道，神色冰冷。

克里曼斯厌恶计划被破坏的感觉，从克鲁姆开始，希维安就一直在给他添乱，尽职尽责地演绎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会犯的所有错误：大意、愚蠢、自信、好奇，还有不应当存在于冒险生活中的善良。

他早就警告过希维安了，善良会害了他。

本来以为恩斯镇的魔女会让希维安长点教训，但从这之后的事情来看，根本就没有效果。银叶薄荷的气味久久不散，克里曼斯突然就想起了那只递出冷静药剂的手，神色复杂地看向希维安。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纯粹的善意了，偏偏希维安就像个异类，并且不止一次。

克里曼斯甚至开始怀疑他逃出王城就是因为太过格格不入。

希维安在昏睡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呓语，像是很不安稳地动了动手指，克里曼斯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会，将那具轻飘飘的柔软躯体抱进来了点。

手掌下光滑瘦削的脊背上明显有着两道粗糙的触感，他沉着脸将希维安翻了个面，血痂狰狞地暴露在视线中，希维安将脑袋埋在枕头里蹭了两下，头发乱糟糟的。

这也能睡得那么沉？

克里曼斯一言难尽地皱着眉，即使恢复了理智也依然烦躁不堪，他扯了扯本就松散敞开的衣襟，动作利落无声地下了床，他站在窗前，凝望着灯火通明的教堂。

这一晚才过去了一半。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如此安宁的满月了，克里曼斯望向教堂门口，穿着代行者制服的寸头男人押着一个即将崩溃的魔法种往教堂里走，若有所感地转头朝这边望了一眼。

他又重重啧了声，拧着眉像是自言自语般：“教会里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

……

女人困倦地倚在柜台后，宽大的睡袍口露出脖子上几块红色的痕迹，有点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萨曼莎懒懒地抬起眼，左轮的枪口就已经抵在了眉心上。

“你没有履行承诺。”

克里曼斯眼神疯狂，抵在她眉心的左轮很用力，萨曼莎只是混不在意地笑了笑，抬手握住枪管，缓声道：“我劝过他了，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选择。”

“你应该直接把他锁回房间里。”

克里曼斯扣着扳机的手指很稳，萨曼莎的头被迫往后仰了点，只好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曼声道：“他比你想象的固执，我能看到所有的可能性，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砰！

子弹呼啸着冲出枪管，同一时刻萨曼莎的身体迅速分解成无数的洁白羽毛，又重新在克里曼斯身后组成一个完整的躯体，她依然神色懒懒，拖长了尾音道：“对于无法阻止的事情，我选择让它顺其自然地发生，克里曼斯，这对你有好处。”

砰！

克里曼斯对着她开出了第二枪，炼金子弹划出浅银色的弧线，萨曼莎再次化为羽毛又重新聚合，终于忍不住笑了声：“你第一次这么生气，还是因为他的血脉吗？”

克里曼斯没有回答，果断地扣下了第三枪，萨曼莎依然轻松地躲了过去，这一回她出现在了克里曼斯身侧。

“在你没发现的时候，命运早就给了你救赎。”她笑着点了点克里曼斯的手腕，“仔细想想吧，我的孩子。”

“我讨厌你们口中既定的命运。”克里曼斯放下了左轮，“他很厌恶被当成女人。”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旅馆外走去，长风衣的下摆在风中微微鼓荡，克里曼斯停在了街道中央，抬头看了眼海间旅馆的三楼，随后从背后的行囊包中找出了一件类似星盘的物品。

有淡淡的光芒自星盘上浮现，脚下的街道上隐约出现了一点法阵的轮廓，他认真地注视着星盘，时不时有魔法种狼狈慌张地从他身边经过，又飞快地窜远朝着教堂行去，克里曼斯等待了一会，抬脚往某个方向走去。

他身后是灯火通明的教堂和静静高悬的血月，萨曼莎倚在门边，无奈地摇摇头。

……

清晨的时候下了场小雨，希维安在浑身酸痛中醒来，脑袋昏昏沉沉，腰像是被马车碾过般麻木，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怎么回事，我被绑起来了吗？”

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记忆逐渐复苏，希维安迟缓地转了下头，发现自己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被子里，阴暗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房间里全是古怪的气味。他缓慢地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对昨晚的经历做出什么反应，就被桌子上凭空出现的袋子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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